這道理殷岩柏自然明白,但昨夜裡所見,實在叫他忍無可忍。
但凡不是那麼過分的,他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我就不一樣了,我乃是聖上的繡衣使,更重要的是,我是個女子。我能有多大的野心?難道我還能去爭權奪利,去覬覦那與我來說根本不可能的位置嗎?”魏京華眼睛亮亮的,一身正氣閃閃發光。
殷岩柏不覺有些佩服這女孩子的膽氣和擔當。
她是冷,冷的叫人生氣。對她好也會被她拒之千裡。
但她身上就是有那麼一股子韌勁兒,叫你被她拒絕,被她傷了之後,還是忍不住被她的光芒吸引到她身邊。
“看似柔弱的力量,卻往往能給人致命一擊。”魏京華說道。
她立刻改口,“王爺彆誤會,我沒有想要給誰致命一擊,更不想害太子,不過是……看不慣。”
“那日太子竟在二皇子府上……”殷岩柏頓住話音,重重一哼,“本王早就看不慣他了。”
她表明立場尚且無妨。
可他是晉王爺呀,他的一句話可是舉足輕重,所以更是要謹慎再謹慎。
他竟毫不遮攔的在她麵前說出這樣的話來,若是傳出去,對他影響極大。
“王爺,慎言!”魏京華小聲道,“不過,謝謝您。”
她衝他笑了一下。
殷岩柏立時心花怒放,仿佛一切都因為這淺淺一笑,價值百倍了。
“我的職責就是作聖上的眼睛,所以,王爺不要與我搶功勞,這件事還是叫我去稟明聖上吧。”魏京華說道。
殷岩柏抿唇看著她,低聲提醒,“這是得罪太子,又得罪太子黨羽的事情。先前你有意投靠太子,沒想到聖上卻更慧眼識珠。太子也算是做了你的引路人,如今你檢舉揭發他,免不了叫他更恨你。”
“我絕不多添一句汙蔑之言,問心無悔,不怕人恨。”魏京華說的堅決。
殷岩柏目光灼灼看她,正欲再說話。
前頭駕車的常武卻忽然回過頭來,“王爺您就受了吧,卑職聽著魏長使如此的舍身維護您,都感動到不行。您若不受了,豈不是虧了魏長使一片心嗎?”
魏京華聞言立時劇烈的咳嗽起來。
殷岩柏心裡竊喜不已,臉上漲紅,連忙伸手為她扶背順氣。
“常武閉嘴!”殷岩柏罵中帶笑,“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魏京華咳嗽稍止,連忙推開殷岩柏的手。
他越是靠近,她越是渾身的不自在。
“王爺叫我半路下來就成……”
“常武停車!”她沒等殷岩柏叫停,掀簾子看了一眼,立即拉開車門。
常武嚇了一跳,怕把她摔下車去。
他倒是小看了魏京華,馬車沒停穩,她縱身一跳,穩穩落地。
她是從馬背上摔下去,還能及時把旁人護在懷裡的奇女子,跳個馬車又算什麼。
“魏……”常武話未出口,她已經在巷子口一拐,不見了蹤跡。
沒了女孩子在場,常武說話就更口捂遮攔起來。
“難怪王爺不曾責怪卑職,原來是求仁得仁了!”常武嘿嘿的笑。
“你好大的膽子!”殷岩柏嗬斥一聲,臉上卻滿滿都是笑意。
曾經對他不屑一顧,還生了他氣的女孩子,如今終於對他另眼相看。
還有比這更叫人高興的事兒嗎?
至於太子那荒唐的行為?多行不義必自斃!
殷岩柏輕哼一聲,閉目養神,嘴角還掛著笑。
魏京華去到宮中,她身懷隨時可以出入恭維的令牌,徑直到宣和殿麵聖。
喜公公叫她在外稍後,“聖上正與太子說話。”
魏京華臉麵一驚,“太子也在?”
喜公公點頭,“下晌就來了,陪聖上說了好些話,父子還對弈幾局。”
喜公公望著天邊漸漸變暗的雲,唏噓長歎。
“好多年沒有見過聖上如此放鬆,如此欣慰了。”
喜公公麵帶笑意。
魏京華的心卻一點點的往下沉。
聖上與太子的父子情,越是深切,她來舉報太子的話就越難說。
雖然山莊裡的事叫她忍無可忍……但誰知道,在聖上眼中是不是忍無可忍呢?
倘若聖上更在意的是太子,哪怕他行為不端,也會在心裡給他加上一個美顏濾鏡。
她再舉報太子,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魏長使?”喜公公伸手輕輕推了她一下,狐疑的看著她。
魏京華驚愕回神,“嗯?”
“聖上傳您進去呢。”喜公公皺眉看著她,“魏長使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