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著魏京華要走。
仆婦終於拿來了銀子,秦文一躍跳出門檻,把裝銀子的袋子塞進高個兒的手裡,一把搶過魏京華,“錢貨兩訖,賣身契呢?”
高個兒一驚,他們河裡撿的人,哪有什麼賣身契。
若是這姑娘問的早,他必定帶著人就跑了。
可如今錢都到手了,人也到了人家的手裡。
高個兒一愣,抱進了錢袋子就跑。
“誒——你站住!”秦文衝著他大喊。
越喊,那高個兒跑的越快。
秦文並沒有真的叫人去追他,反倒是趕緊扶了魏京華進院子,叫人把院門關上,閂緊。
“魏長使……”
她話音未落,魏京華就往地上栽去。
她已經撐到了自己的體力極限。
“魏長使,您快起來……來人呐!”
魏京華被抬去了客房,安置在床榻上。
水蔓菁聽說她是被人“賣”來的,頓時嚇了一大跳,她不知這是什麼情況,也不敢驚動京都裡的人。
隻請了京郊的郎中給魏京華看了看。
郎中給開了幾副驅寒的溫湯,叮囑說叫她好好休息,就沒彆的話了。
魏京華暫時在梅園裡安頓下來。
她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她隱約知道自己身邊有人進進出出,都是她熟悉的聲音,她安心熟睡。
人在身體受損的情況下,安睡,什麼都不想其實是最好的治療方法。
魏京華的腦袋已經放鬆,至於京都現在是什麼情況,她一個念頭也沒動……
冬草與海桐,卻不可能不動念頭。
魏京華一夜未歸,且沒有派人來交代她們,這是從未有過的情況。
兩個丫頭坐不住,立即去找了方淼。
“小姐不是與你一起出去了嗎?怎的至今也沒有回來呀?”冬草急的眼圈發紅。
方淼也嚇了一跳,“昨日我們在茶館裡遇見了聖……但晉王爺進了宮,不至於不能救長使吧?他若不能救,也必會有其他說法兒……”
方淼皺了皺眉,“你彆急,我這就去找晉王爺,問問清楚!”
方淼拍了拍冬草的肩,牽馬往晉王府裡去。
殷岩柏交了兵符兵權,正在府上體驗著他賦閒的頭一日。
他腦子裡回想的還是昨日在回廊裡,他抱著她,與她低聲傾吐著心意的情形……
以及她最後離開時,掀著馬車簾子與他說,她也是!
他終於得償所願了!
殷岩柏勾著嘴角輕笑,手裡的長槍舞的虎虎生風。
“王爺,方淼來找!”常武找了一圈兒,終於在校場上找到了他。
殷岩柏賦閒沒有睡懶覺,反而是一大早就在校場耍了長槍。
“方淼?”殷岩柏抹了把頭上的汗,闊步離開校場。
“可是你家長使有什麼話……”
殷岩柏話沒說完,就發現方淼的神色不對……他一臉焦急,搓著手,額上冒著汗。
“我家長使在哪兒?昨日她徹夜未歸,她的丫鬟都要急死了。”方淼說道,“卑職聽聞昨日乃是王爺將我家長使從宮裡帶出來……”
“徹夜未歸?”殷岩柏臉色當即一凝。
“她昨日用過了晚膳,便乘車回府……來人,把昨晚駕車送魏長使回府的車夫叫來!”
殷岩柏沉著臉往前廳裡走,人還沒到前廳,就聽家仆來回話。
“昨日那車夫也一夜沒有回來……”
殷岩柏腳步一頓,整個人如同被一層黑氣籠罩著,“怎麼昨日不來報?!”
家仆唯唯諾諾不敢說話,一個車夫沒回來,這樣的事情他們怎麼會想到要去驚動王爺?
或許車夫是貓在哪兒喝酒去了呢?以前又不是沒有過這種事……
殷岩柏胸中悶氣,眼見方淼還急不可待的跟在他後頭,“我必會找到你家長使……”
他沒說的是,他現在真是後悔死了!
昨夜裡他為何沒有堅持送她?
為何沒有派暗衛隨行保護她?以為所有的危險都隨著他上交兵權而結束了嗎?
或許一切才不過是剛剛開始……他憑什麼以為什麼都不用擔心了?
是因為他大意!都是他得意忘形,以為他已經達成所願,就什麼都不用操心了!
倘若……倘若她遇到了什麼危險,他一定不能原諒自己!
殷岩柏一身黑氣,策馬要去金吾衛處詢問,問問昨夜巡城的金吾衛可曾發現什麼。
他剛離開王府,便瞧見京兆府的衙役疾奔他府邸而來。
“見過王爺!”
衙門兵吏拱手行禮。
殷岩柏沒功夫與他們閒聊,“有事兒說事兒,沒事讓開!”
“衙門一大清早接到百姓們舉報,說護城河裡撈上來了死人,經人辨認,說那人乃是晉王府裡的車夫。人已經泡的有些變形,還請……還請王爺派人去認一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