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京華並不伸手幫忙,因為她根本沒找到自己可以伸手的地方。
他所有的動作都熟練的遊刃有餘。
在他快要收拾乾淨的時候,魏京華才去山林裡撿了些乾柴堆在溪流近旁的亂石灘上。
殷岩柏削了幾根尖銳筆直的木杆,將他打獲的獵物穿在木杆上。
他們沒有多餘的調料,隻有隨身攜帶的鹽巴。
他將鹽巴抹在獵物外皮及肚腹裡頭,醃製一陣子,便升起火來,在亂石灘上烤著野雞野兔。
“王爺竟然還隨身帶著鹽巴?”魏京華看到他的動作,不由驚訝笑問。
“在軍營裡養成的習慣。”殷岩柏說,“我幼時是做先鋒軍的,總是衝在最前頭。有次霧大,衝著衝著跟後頭的大部隊失散,我們孤身幾百人,在荒漠上過了三天兩夜,若不自己打點東西吃,隻怕大軍還沒找到我們,我們就要先餓得不行了。”
他侃侃而談,語氣輕鬆,臉上還帶著笑意。
魏京華卻聽得心驚,他堂堂皇子,竟然還經曆過這種事情。
“打那兒以後,我便養成了常常帶著打火石,帶著鹽巴的習慣。”殷岩柏笑著說,“如今雖然甚少出征,卻是常常打獵,也有時呆在山上,不回營地的,烤了野味來吃,不用多加調料,單單用鹽巴,就能把食物本身的香味催逼出來,反倒比府上廚子烹飪的還好吃。”
殷岩柏說著,麵前的火堆上已經有陣陣的肉香撲麵而來。
魏京華本就餓了,這會兒嗅到香味,嘴巴裡更是不自覺的分泌著唾液。
她默默的咽了口水。
誰知這小動作恰被殷岩柏看見,他抿嘴暗笑,不多時,便撕下一隻野雞大腿給她。
“熟了,嘗嘗。”
魏京華伸手去接,他卻猛地躲了一下,“小心燙。”
她的手沒摸到雞腿,卻是恰握在他的手背上。
兩人表情不由一怔。
魏京華也是傻了,她就那麼搭手在他手背上,而忘了收回來。
殷岩柏乃是不敢,亦或不舍的收回。
他舉著雞腿,她扶著他的手,兩人呆滯相望,好一陣子的沉默,此時無聲勝有聲的交流。
魏京華終於深吸一口氣,鬆開手,臉上發怔也發熱。
她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轉開視線。
“不燙了。”殷岩柏卻起身坐在她身邊,兩人先前還有一兩步的距離,這會兒卻是挨著肩,挨著身子,比鄰而坐。
魏京華呼吸一緊,他身上霸道的氣息,簡直比那陣陣飄散而來的肉香還有侵略性。
她一時還在窘迫,那雞腿卻是已經送到了她嘴邊。
“喂你?”殷岩柏笑著低聲說。
魏京華立時大窘,她伸手搶過雞腿,報複似得,齜牙狠咬。
肉香入口,溢滿唇齒。
真是奇了怪了,不管是魏家的廚子,還是晉王府的廚子,那都是高價買來的,晉王府的廚子更是個中翹楚。
但她竟從沒吃過這樣鮮美絕倫的烤雞腿兒。
單單隻是抹了鹽巴而已,卻堪稱人間美味。
她吃的滿嘴流油,手上也是野雞皮脂上鮮美的油脂,她原想跟他說,“王爺手藝不錯,雞肉烤得甚好。”
但她一直占著嘴,竟連說話的空檔都沒找到。
一直到一隻雞腿全都下了肚,她才扭過頭來,想對他說話。
他恰撕下一條兔子腿,連帶著肚腹上的肉,要遞給她……兩人同時側臉望向對方……
一叢篝火,明媚的跳動在兩人的瞳仁之中。
兩人坐的很近,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能看清對方眼中,自己的身影……
魏京華看到他眼中那個自己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直到她唇上一軟,他帶著霸道氣息,與清冽之氣的吻,封住了她的唇。
她眼睛瞬間瞪大……等等、等等,她嘴上還有油的吧?
他這時候吻上來豈不是蹭到了她的油?
魏京華心下發窘,立時掙紮要退。
殷岩柏動作更快,他把所有的木杆都放在一隻手裡,另一隻手卻禁錮著她的腰,叫她退無可退。
上次親吻之時,他還動作生硬笨拙……是她撩了他。
可顯然他是個聰穎的學生,一點即通。這次他禁錮她在懷,彼此呼吸交織間,他已經遊刃有餘。
她麵紅耳赤,從掙紮到妥協,再到癱軟進他懷中。
他看著懷裡麵頰紅暈如煙霞的她,不由輕笑出聲。
“味道不錯。”他說。
魏京華抬手捶他,他卻一本正經,“你不覺得這雞肉鮮美嗎?”
到底說她,還是說肉啊?
魏京華臉上大窘,心裡卻暖洋洋溫軟一片。
“你幾時帶兵前往西北?”魏京華忽然問道。
殷岩柏目光深深的看她,“我不能帶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