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莫不是傻?竟把薑家的命脈給她?
“都記在這裡了,”薑玉平指著自己的腦門兒,“舅舅留著沒用,你看吧,若能記住,一把火燒了它。”
魏京華聞言皺了皺眉,“長者賜不敢辭。”
她上前接過那本泛黃的書。
寇七郎一陣緊張,“京華……”
薑家或許不知道這本書正是他們回京的關鍵,但魏京華怎麼會不知道。
她接手了這方子,是福,也是禍啊!
魏京華卻坦然笑了笑,抬手把書冊就近燈燭。
泛黃的紙張很乾燥,剛挨近燈燭,也不知觸到了那火苗沒有,騰的就燒了起來。
“嗬……”幾位表哥齊齊吸了口氣。
他們眼睜睜看著那本珍藏了一路的書,在女孩子手中燒成了灰燼。
幾乎要燒到手,魏京華扔下書冊,書冊掉在地上,一直燃儘,全部變成了黑灰。
幾位表哥,以及舅舅看她的眼神,霎時間都變得不一樣了。
“聖上召舅舅回京,正是因為這酒,如何釀酒的方子,我不要,也不學,舅舅心裡知道是最好。”魏京華平緩說道。
這釀酒的方子拿出去價值千金,其價值遠遠高過這宅子。
連二皇子、連太子,甚至連聖上都在關注的東西,它豈能賣不上價錢。
魏京華拿在手裡,卻一把火燒了。
“不愧是你娘的女兒!有她的魄力!”薑玉平看著她的目光,滿是驚歎,以及許多的親切。
這親切,是燒了酒方子以前所沒有的。
寇子行端坐在一旁,臉上平靜,心裡卻唏噓不已。
他正垂眸看著一地的灰燼,卻不防備薑玉平忽然點了他的名字。
“京華與七郎的婚事已經定下了吧?婚期定在何時?舅舅竟然能趕上吃一杯你們的喜酒,真是意外之喜呀。”薑玉平笑眯眯的說道。
他話音落地,花廳裡的氣氛卻是霎時間尷尬僵硬起來。
寇七郎抬眸看著魏京華,目光灼灼,像是灰燼裡突然生出了希望,開出了花兒。
魏京華卻是臉色訕訕,“舅舅不知……”
“薑叔叔一家才剛回來,其他的事情改日再說吧。”寇七郎打斷她。
魏京華皺了皺眉,心說,這誤會越早解釋清楚越好。
寇七郎定定看著她,目光裡有期許,甚至有一點點祈求的味道。
魏京華皺眉抿嘴,一時沒有作聲。
“這婚事,還是你外祖父為你定下的,寇家與魏家沒有什麼交情,乃是與你外祖父是至交。你沒有表姐,薑家都是男丁,唯有你母親懷著你時,被太醫看出是個女孩子。便於寇七指了婚。”薑玉平明明看出,提及婚約時兩個人神色不對。
他非但不切換話題,反而翻起了老底兒。
“那時候兩家來往甚多,還以為你們能青梅竹馬,從兒時一起玩兒起,日後婚嫁彼此也都熟悉……”
“舅舅!”魏京華實在聽不下去,出生打斷,“婚事已經不作數了,是聖上金口玉言。”
寇七郎落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指,倏而握緊,指節都泛了白。
他臉上還維持著得體的平靜,但心裡已經打翻了五味瓶。
他無奈的看著對麵的女孩子……就不能按下不提這事兒嗎?一點麵子也不給他留?
“婚約……不作數了?聖上金口玉言?”薑玉平震驚的甚至從椅子上起身,錯愕看著兩人。
寇七郎的臉色一點點泛白。
魏京華倒是坦然迎著他的視線,“這事回頭我再慢慢向舅舅解釋吧,舅舅萬莫要誤解了寇七郎,魏二不好再耽誤他。”
寇七郎暗暗歎息,他願意被她耽誤不行嗎?
“既如此……”薑玉平訕笑看著寇七郎,“得罪七郎,她外祖臨終,有幾句話要我叮囑她。不知您能不能……”
寇七郎聞言,騰的起身,“是七郎不周到了,你們親人相見,必定有許多話要說。七郎去外頭看看。”
薑玉平張了張嘴。
他話還未出口,寇七郎就主動解釋道,“因魏長使前幾日遇了危險,聖上有令,叫寇七幫她一起接薑家叔叔入京,另外也叮囑七郎注意薑家人及魏長使的安全。此事攸關太子殿下,寇七理當儘心儘力。”
意思就是說,他在這兒等著魏京華,乃是奉了聖上之命。
就算薑玉平想背著他跟魏京華說什麼話,他也是要在門外等著,卻不會遠去的。
薑玉平笑了笑,“多謝七郎君,有勞您。”
先前說話,還透著親昵,一會兒便改口成了“七郎君”、“您”,客氣又疏離。
寇七郎心中酸澀,大約無人能體會。
“你們幾個,出去陪七郎君四處轉轉。”薑玉平把幾位表哥也打發出去。
花廳裡一時,隻剩下他與魏京華。
“舅舅要交代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