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麗的聲音,猶如誓言。
殷岩柏深吸一口氣,忽而覺得胸腔裡積鬱的低氣壓,一下子盤旋上騰了。
“來人,把藥拿來。”他吩咐道。
那毒藥被送進來,打開藥包,裡頭是約莫有一斤左右的灰褐色粉末。
魏京華把粉末分成了幾小份。
殷岩柏預備上前細看時,卻被她揮手擋開,“你彆過來。”
殷岩柏詫異看她。
“這藥粉能溶於水,還不知道是否有揮發性,倘若有,揮發出來的氣體也是有毒的,你離遠一點。”
殷岩柏麵上立時有惱怒神色,“所以你剛剛那一番話,是說著好玩兒的?”
“我跟你不一樣,我懂醫術,懂藥學,我知道怎麼樣把傷害降到最低。”魏京華從袖子裡拿出帕子來,掩住口鼻。
殷岩柏被她趕出老遠。
幸而這大帳的麵積夠大,他在一旁看著月氏所在地域的沙盤,她在帳中另一角研究著藥粉。
她將一小份藥倒進杯子裡,那藥粉立即融化,杯中清澈的水略微渾濁了一陣子,但不多時便澄清了。
她又將藥粉放在火上燒了一點點,果然一點點藥粉就散發出古怪的味道,她立時屏氣,但腦門兒已經有發暈的感覺。
她腦子裡回想起許多藥方,古醫書上的,現代醫書上的,甚至是後來學的化學方程式……
忽而她一拍腦門兒,“我真是一葉障目了!”
帳中安靜,她猛地叫了一聲,殷岩柏立時抬頭看她,“明白什麼了?”
“我何必一味研究解藥呢?切斷渠道不就行了!”魏京華臉麵帶笑,還夾著些懊惱,“真是傻了!”
她小心翼翼的收起那些藥粉,裡三層外三層的包裹嚴實。
放在自己的行李當中。
殷岩柏皺眉看著她的動作,見她洗了手,轉身要向帳外去。
“乾什麼?”他發覺在這個女孩子身邊,他的神經幾乎時時都要繃緊,因為她靈動活躍,隨時都有驚喜或者驚嚇。
“我去看看服用了藥的人,他們這時候應該已經起反應了!”魏京華未曾過多解釋,闊步出了大帳。
殷岩柏立時追著她出來。
魏京華左右看了一眼,卻有些狐疑,“怎麼這麼安靜?也沒幾個人影?”
殷岩柏哭笑不得,“你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嗎?”
魏京華怔了怔,“很晚了麼?”
殷岩柏抿了抿嘴,何止很晚,乃是不能再晚……再晚一會兒,天都要蒙蒙亮了。
她倒是神采奕奕,小臉兒上一點疲色也無。
一路上倒是有許多巡夜之人,若非有殷岩柏從旁“護駕”,魏京華隻怕早就被就地摁下了。
她剛到一處營地,便聽見營房中傳來低低的呻荶聲。
但左右看去,並沒有瞧見守在營房外頭的軍醫。
殷岩柏當時臉色就有些變了,他交代之時,軍醫答應的好好的……這才過了多久?竟然玩忽職守?
他向來軍紀嚴明,眼裡容不得沙子。
魏京華卻是沒計較那些,她闊步來到聽聞呻荶聲的營房外頭,粗著嗓子朝裡問道,“可是肚腹絞痛?渾身無力?”
裡頭靜了片刻,哀嚎呻荶的聲音更大了些,“正是……”
“我不方便進去,你可方便出來嗎?”魏京華問。
帳房裡頭有嘻嘻索索的動靜,卻好一陣子都沒瞧見人出來。
裡頭的人似乎在挪動,又力不從心。
魏京華隻好求助的看向殷岩柏,“王爺……”
殷岩柏橫了她一眼,他還有些生氣,自然不是生她的氣。
她目光哀求之下,他皺眉上前彎身拉開營帳的門簾,彎身進去。
“啊啊……元元元帥……”裡頭的人認出來他,聲音慌亂不已,更顯驚慌失措。
殷岩柏將人從帳內扶了出來,底下兵吏的營房不是一人一個,乃是一個營房裡住著十幾個或者二十幾個的人。
魏京華一個女孩子,實在不好在這半夜時分,貿然進去……誰知道他們睡覺時會不會有什麼怪癖呢?
人被殷岩柏扶出來,隻見他臉色蒼白渾身沒有一把力氣,他還能站在地上,全靠殷岩柏大力托著。
魏京華上前搭脈在他手腕上,又摸了摸他頸上體溫,“催吐洗胃,還來得及,隻是條件簡陋,我隻能先試試。”
殷岩柏聞言一愣,催吐洗胃,是什麼鬼?
魏京華指使著殷岩柏,給她準備盛水的器具,預備大量的清水,她細長的針更是捏在手中,隨時都要紮下去。
這邊的動靜,總算驚醒了守在此處的軍醫。
軍醫揉著眼睛,頂著一身皺巴巴的衣服而來時,殷岩柏正在忙活,他臉色一凝,立時就要發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