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氏死三千,大夏差不多也要折上三千到五千的人馬。
就算這次月氏的軍中有不少的百姓……但三百折了他們一萬,這個比例也太可怕了吧?
“左賢王歸順大夏,到京受封有什麼要求?”殷岩柏不緊不慢的問他,“本王剛剛沒有聽清楚。”
左賢王的臉色都變了,他的確比殷岩柏年長許多,看起來已經到不惑之年。
但他剛剛擺的架子,擺的譜,這會兒全然沒了。
殷岩柏適才的反應,入他大軍如入無人之境的氣勢……大約已經徹底讓他折服了。
“沒,沒有要求,一切聽從王爺安排。”左賢王說道。
殷岩柏笑了笑,“甚好,聖上必定念著左賢王的情。”
左賢王連連點頭,卻不敢狂妄自誇了。
左賢王的兵馬及百姓就地安營紮寨,等著他去京都受封,再回來。
殷岩柏則帶著他,他的妻兒及十幾個親衛護從,往大夏邊境走了一段才紮營。
魏京華內心震顫,卻一直沒得這機會向殷岩柏表達。
直到夜裡紮營的時候,她才得了他一個人的空。
他身邊圍著許多人的時候,她雖也離得近,卻不好意思纏著他說話。
畢竟今日一役之後,他身上的光環比過去更勝。
“我就是不明白,當時你怎麼反應那麼快,那麼果斷?”
大帳之中,隻剩下兩人,魏京華坐在他身邊。
“咦?”殷岩柏也狐疑抬頭看她。
“怎麼了?”魏京華低頭看看自己,“我哪裡不對勁兒嗎?”
“你問的話,不對勁兒。”殷岩柏說。
“哪裡不對勁兒?”
“我以為,你終於尋了說話的機會,會質問我,怎麼衝進去就大開殺戒,連悔改的機會都不給人留?”殷岩柏看著她,眼眸沉沉的。
魏京華臉色立時訕訕,“上次是我不懂,我問問沒什麼不妥吧?你倒還記心裡了!”
“不敢不敢。”殷岩柏連忙搖頭。
“今日事出緊急,倘若不果斷作出判斷,死的怕不止那一萬人了!”魏京華想起來,都不禁後怕。
對方十二萬騎兵,幾方隻有五萬,雖說還有步兵,但步兵在騎兵麵前簡直不堪一擊。
不是說左賢王整個反悔,大夏兵馬就一定會輸……隻是說,死的人數,一定是現在的好幾倍。
而且歸降這件事……必定要泡湯。
“打仗最重要的是時機,其次是氣勢。這是我骨子裡的東西,更是多場戰役裡學到的東西。所以我當時並沒有思考,隻是知道,我應該那麼做。”殷岩柏總算不再調侃她,而是認真回答了她的問題。
魏京華舒了口氣,再抬眼看他時,眼睛裡已經是遮掩不住的崇拜了。
“左賢王都被你折服了,你看到了嗎?你率著兵馬,直接衝進他大軍,他當時都看傻了!”魏京華語氣激昂的說。
“你沒有看傻嗎?”殷岩柏挑眉問道。
“我……”魏京華的臉麵一緊,聲音卻小了好幾分,“我自然也看傻了。”
“流血犧牲不可避免,沒有一條和平的道路不是無數的鮮血和人命鋪就的。”殷岩柏低聲說道。
他的手落在她肩頭上,輕輕的捏了捏。
“我答應你,儘快結束這場殺戮,帶你離開這裡。”
魏京華愣了片刻,“我們與月氏左賢王一起回京嗎?”
殷岩柏抿了抿嘴,“再看,看我們到了大夏境內之後,聖上會不會派人來接他。”
魏京華點點頭。
“你想回京麼?”殷岩柏忽然問了一句。
魏京華被他這問題問的愣怔,半晌才搖了搖頭,“若是能選,我就不想回去。”
“那你能受得了今日這樣的事嗎?”殷岩柏問。
魏京華歪了歪頭,她知道,他說的不是歸降,而是廝殺……或者說,單方麵的屠戮。
她艱難的咽了口唾沫,“找到了正確的信念支持,我就能承受……而且這樣的事情,也不是每天都會發生。若是為了守護邊疆的安定,我……能接受。”
“寧可看這血腥,也不願回京都錦衣玉食……”殷岩柏抬手揉了揉她的頭,“你說,你是不是傻?”
“你才傻!寧可在這樣的破地方,都不回京都做你的晉王爺,你腦殼有問題哦!”魏京華誇張說道。
殷岩柏伸手把她拉進懷裡,“喲,那不正好,你傻,我腦殼有問題,你我正好是一對。”
魏京華被他攏在懷裡,掙紮不休,又哭笑不得。
“其實我剛才說謊了。”魏京華忽然小聲說。
殷岩柏一愣,“哪句?”
“我不隻是像左賢王一樣看傻了。”她說著,臉麵不由自主的紅熱起來,“我其實已經看得魂兒都丟在你身上了,我當時在想,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男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