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京華笑了笑,“我與鬆漠郡王在烏蘭布統草原上就已經認識了,畢竟認識的時間長了,畏懼之心就淡了。”
“等你認識我時間長,也就不會怕我了,我與耶律嶧的性情不一樣。”耶律泰說。
魏京華點點頭,“已經看出來了。”
“你已經看出來了嗎?從哪裡看出來的?”耶律泰眼目灼灼看著她。
魏京華上前依次取針,她先取他腹角之針,又取胸腔,最後才取了他手腕與手掌上的金針。
她收起細長的針說道,“二公子知道我第一次為世子紮針是在什麼情況下嗎?”
耶律泰聞言一愣,“什麼情況?爹爹說,他是誤食了毒蘑菇?”
“是,毒蘑菇致幻,他在狂躁的情緒之下,正拿著刀殺人,我進得他大帳的時候,已經有兩三個大夫被他砍傷了。營帳外頭還有彆的禦醫,聽著裡頭的聲音,已經不敢往帳內去。”魏京華笑著說,“我正是在那種情況下,猛地紮了他的針,叫他不能再暴躁動手。”
耶律泰眉頭猛地一跳,意味深長的看著她。
忽而他微微一笑,“你是想告訴我,你很厲害?我哥哥狂躁之下,都殺不了你,我……就更彆想在你麵前做什麼了?”
“二公子是想做什麼?”魏京華晃了晃手裡的細針,“你看我是大夫,我便會履行大夫的責任。但你若看我是彆的身份……我就得琢磨琢磨了。”
“彆人告訴我,大夏人不直爽,說話喜歡拐彎抹角。”耶律泰搖了搖頭,“我看也不一定嘛。”
“人與人性情不同,不能以地區劃分。我倒是覺得,不管有什麼想法,還是把醜話說在前頭好。”魏京華笑了笑,“二公子以為呢?”
耶律泰點點頭,直起身來,攏了攏胸前的衣襟,又紮緊了腰帶。
“你離開以後,我爹跟我說了幾句話。他說你性子不是看起來這麼柔和,你身上是帶刺的,用大夏的話說,叫‘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通過你,可以把晉王爭取過來,徹底打敗耶律嶧。”
魏京華垂眸輕笑,“那二公子覺得呢?”
“我覺得你醫術很厲害。”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好多久了,我夜裡睡不好,今夜大概終於能睡一個好覺了。”
魏京華拱了拱手。
“你放心,不管是出於爹爹的意思,還是出於我,魏姑娘如今都是我契丹的上賓,我們必會以禮相待!”
魏京華再次道謝,她正要退出營帳,忽而想起一件事。
“對了。”
“什麼?”耶律泰立即看她。
“我來時,所騎的那匹馬……可以幫我好好照料嗎?”魏京華懇切說道。
耶律泰饒有興致的看著她,“怎麼,那匹馬對你來說很重要?”
“非常重要。”魏京華加重了語氣。
耶律泰溫和的點點頭,“衝我這麼久沒有再咳嗽,我也必吩咐人,給它喂最上好的草料。”
“多謝。”魏京華拱手告退。
座上賓……她還真沒想過,能全須全尾的活著,等著與殷岩柏再見的機會,已經是她的奢求了。
沒曾想,此時的境遇,比她想象中好了不止一點點。
仔細想來,這都是那匹馬的功勞。
她一個在茫茫草原上迷路的人,她哪兒知道不過半日的時間,她竟從被人挾持,差點被人殺了……
而轉危為安,又被奉為上賓。
“魏姑娘……”
魏京華剛進了營帳,正預備躺下。營帳外頭便傳來女孩子的聲音。
聲音不似大夏女子的柔弱,卻帶著潑辣的味道。
“何事?”魏京華起身問道。
“婢子是被安排過來伺候魏姑娘的,可否允許婢子進帳?”女子問道。
魏京華哦了一聲,喚了她進來。
女孩子的皮膚略黑,兩頰上帶著高原紅。
她進帳之後,就直愣愣的看著魏京華,盯著魏京華白皙細膩的臉,看的兩眼冒光。
魏京華還是第一次被一個女孩子這麼盯著……她乾笑兩聲,“你叫什麼名字?”
“麗光,烏拉麗光。”女孩子仍舊直直的看著她。
她手裡還拿著一隻小小的白瓷瓶。
魏京華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瓷瓶上。
“哦,這是二公子給姑娘的傷藥,二公子說看到姑娘的手上有好些傷痕。”
烏拉麗光的中原話說的有些生硬,但聽起來並不費勁。
魏京華看了看自己手上,割斷繩子時,不小些被那尖銳的石頭割出的傷痕,她隨口吹了吹,“沒事,早就不疼了。”
“二公子對姑娘真好……”烏拉麗光小聲咕噥,“這可是上好的傷藥,上次少夫人想要,二公子都沒給……”
魏京華聞言,眼目微凝,她笑著從烏拉麗光手中拿過白瓷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