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泰說完,就把手指放入口中,又要朝空中吹哨。
隻是這次,他的哨音還未出口,周圍的地就是一陣震動……猶如地震。
但有經驗的草原牧民,卻是知道,這不是地震——乃是萬馬奔騰,人數眾多的騎兵軍隊忽然臨近的聲音!
四周的營帳裡有更多的腦袋探出來,躲在帳中的婦人們驚慌四顧,“是誰的兵馬來了?是追擊我們來了嗎?是世子的兵馬,還是郡王回來了?”
她們七嘴八舌的彼此問著,但此時,誰也沒有把握。
隻有紫麒麟一家三口,沉穩冷靜。
兩隻大的蹲坐在湖邊綠茵茵的草地上,小的趴在魏京華的懷裡,抬著它的小腦袋。
“這是……是父親回來了吧?”耶律泰的話音頗有幾分心虛。
魏京華看了看紫麒麟的神態反應,她眯了眯眼,“恐怕不是呢。”
“那怎麼可能?逐日必定帶來的是我們自己的兵馬,它怎麼可能把敵軍引到此處?”耶律泰連連搖頭,一臉固執的不信。
魏京華皺眉哼了一聲,她起身上馬,要往樟子鬆林那裡去。
貢布卻上前,咬住她的衣擺。
各個營中的婦人們把腦袋縮了回去,硬是把自家的孩子也給拽了回去。
“若是世子來了,隻要我們不出去抵抗,便不至於死……”婦人們教導自家的孩子。
耶律泰的臉色,霎時間黑青難看。
魏京華仰頭看了看那隻盤旋不去,也無法降落的鷹,忽而她發現天空中不止一隻鷹。
“你看!”她立即指向天空,叫耶律泰看。
原本隻有一隻蒼鷹在盤旋的天空裡,此時卻展開了一場大戰——兩隻體型略小的鷹,在合圍攻擊那隻大鷹。
“逐日!”耶律泰驚呼一聲,看他的樣子,隻恨不得自己也插上一對翅膀,飛到天空上去幫助他的逐日。
那隻大鷹看起來已經疲憊極了,但兩隻體型小,卻凶悍無比的鷹卻一直追著它攻擊,啄它、撞它,不肯叫它降落休息。
逐日的叫聲越發淒厲。
地上的人看不清楚天空中戰役情況如何,隻能根據叫聲猜測。
“它怕是受傷了……”耶律泰極其心疼的說。
他一個大男人,聲音都微微顫抖,他兩隻手更是緊緊的攥在一起。
他關注著天空中的戰役,甚至都忽略了越來越臨近的馬蹄聲。
“衝呀——”
“找到耶律泰——”
山呼海嘯的叫喊聲,從層層疊疊的樟子鬆林外頭傳來。
耶律泰麵色一緊,這才四顧,“是耶律嶧的兵馬?”
“聽這聲音,來的人可真不少。”魏京華凝神說道。
“他不是聯合了大夏的軍隊嗎?”耶律泰緊繃著臉,忽然轉身進了營帳。
片刻之後,見他手持長刀,披了軟甲闊步出來。
他所帶領的營中,多是婦孺,能上馬作戰的人本就不多。整頓兵馬的速度倒是極快。
他很快就整好了隊伍,打眼一看,還真是寒酸,不過幾千人馬,這裡頭甚至還有一半是不滿二十的少年人。
“我原是敬重大哥,卻不想他竟不服父親管教!一心要取代父親,這般不忠不孝之人!我契丹容不下此等人!”
“如今他逼迫我本族本家人至此!我也絕不會坐以待斃,父親不在,保護我本族老弱婦孺的職責就落在了我與眾人的肩上,寧可戰死,決不妥協!”
他舉著長刀,高呼一聲,“願為我民作戰的勇士,隨我衝啊!”
耶律泰板著臉,器宇軒昂,他身上帶著一股決然之氣——仿佛他不是去作戰的,乃是去拚死的。
魏京華也翻身上馬。
“你留下!”耶律泰回頭衝她說了一聲,便率著眾人朝樟子鬆林衝過去。
魏京華回頭看了看紫麒麟。
卻見紫麒麟懶懶的打了個哈欠,原地趴臥下來,懶洋洋的姿態——根本不像是接下來要發生一場大戰似得。
“我們不去嗎?”魏京華心下狐疑至極,“如今我已經不怕親眼看見戰亂了,戰爭雖血腥殘忍,但要看我們究竟是站在那一邊的,如果我們是站在正義的一方,所流的血,乃是為了讓更多的人,更好的活下去……比如他們英勇上前,就是為了叫他們的婦孺得以生存,那麼他們所流的鮮血,就是有意義的……我不怕看見了,我們也去吧?”
魏京華盯著紫麒麟,她總覺的,紫麒麟即便不親自上陣,但她那裡,就是對敵軍的震懾,對己方兵馬的鼓舞。
紫麒麟仍趴著不肯動。
魏京華咧了咧嘴,“你是神獸,從來都是自由的,我不能勉強你,但我想去看看,即便幫不上大忙,綿薄之力還是要儘的。”
她放下星辰,夾了夾馬腹,“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