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京華衝入敵軍,簡直“如入無人之境”,星辰更是逞了一把威風,在敵軍隊伍當中,橫衝直撞,“汪汪”狂吠,吼的那隊的人馬竊笑不止,卻沒人去傷害它。
星辰甚是得意,邁著它的小短腿兒,耀武揚威昂首挺胸。
“你當真在這裡,沒想到……還能再見。”
敵軍首將,策馬並行在魏京華身邊。
魏京華側臉看他一眼,“我也沒想到,能在這裡見到寇七郎。”
寇子行咧嘴笑了,笑著笑著,眼圈兒卻是紅了。
“世間少有你這麼狠心的女人……”
魏京華微微一愣。
“聖上交代叫我保護你,看顧你,你卻把我丟在薑家,獨自一人離京而去。”
“當初沒考慮周全你的處境,隻想著,有寇家在朝中坐鎮,聖上就是責怪你,也不好下手太狠。”
魏京華歉疚的笑了笑。
寇子行搖了搖頭,“我不是說那些。”
魏京華微微挑眉,“還有什麼?”
“魏京華,我是個人,我有感情的,你就那麼從我眼皮子底下溜了,我心裡不會難過嗎?”
寇子行目光灼灼看著她。
也許是他的目光太過灼熱,遠在契丹軍中的殷岩柏終於忍無可忍,他打馬而來。
“他鄉遇故知呀!寇七郎如今越發精神了!寇家怎麼舍得叫你到這艱苦的地方來?”
殷岩柏朗聲說道。
寇七郎朝他拱手,目光定定落在他身上,看了良久良久……
“王爺……”
“錯了,這世上已經沒有晉王了。”
寇七抿唇點點頭,“是,岩柏兄。許久不見,你還好吧?”
“好,若是再過一段時間見,你或許就當叔叔了,必定更好。”
殷岩柏說完,目光便意有所指的落在魏京華的身上。
他在暗暗提醒寇子行,不該惦記的人,最好彆惦記。
保持距離,是為明智。
寇子行的表情暗沉片刻,他倏而一笑,“什麼時候的事兒?也不請我喝杯喜酒?”
“要請,先前沒有機會,日後給你補出來。”殷岩柏哈哈大笑。
寇子行點點頭,望著遠處的契丹大軍,“岩柏兄,這是要往哪裡去?聖上已經收到了耶律嶧的書信,這才答應派我前來。”
“你不該來。”殷岩柏垂眸搖了搖頭。
寇子行挑了挑眉,“契丹族當真自立為王了?”
“鬆漠郡王被耶律嶧所殺,耶律泰已經繼承單於之位……他、以及他的族人,都對大夏的政策寒了心。耶律嶧是個小人,聖上卻鼎力支持他,一開始就站錯的位置,怎能怪契丹族離棄大夏呢?明明是大夏先翻臉的。”
殷岩柏話音落地,兩個昔日的至交好友之間,卻是靜默無聲了好一陣子。
寇子行看向他的目光也越發深沉,“岩柏兄變了。”
“哦?變成什麼樣了?”
“以往,岩柏兄無論在什麼情況之下,都是維護聖上的,可如今……”
寇子行聲音不大,且搖了搖頭。
殷岩柏笑起來,“倘若你在外拚死拚活,到頭來,還被懷疑,被轄製,甚至被謀殺……我想,你也很難再睜眼說瞎話的維護他吧?”
寇子行還想說什麼,殷岩柏卻擺擺手,“有幸遇見,今日你是客,來喝兩杯?”
寇子行餘光偏見魏京華,當即笑了笑,“不勝榮幸。”
他所帶的騎兵隻有兩三千人,若是跟契丹大軍打起來,不是全都被吃了,也是傷亡慘重。
如今卻是兩廂和睦的情景,就連朝廷的騎兵們,一個個心裡也滿是震驚。
這夜,就在契丹族安營紮寨的地方,他們升起篝火,把酒言歡。
偌大的營地裡,都是烤肉與美酒的香氣。
不論是契丹人,還是大夏人,都勾肩搭背,稱兄道弟,“喝酒——”
一醉解千愁。
“聖上下令,叫我到草原上找到你,勸你回去。”寇子行與殷岩柏又乾了一碗。
寇子行的酒量不錯,但這會兒也有點兒微醺了。
草原上的酒比京都的酒烈,他哈了一聲,塞了口肉。
殷岩柏笑眯眯的看著他,“聖上必然也交代了,倘若我不願意走,你該怎麼辦吧?”
“哈哈……”寇子行笑了一聲,伸手在脖子上比劃了一下。
他大概是真的醉了,竟然就這麼無遮無攔的說出來。
“聖上說,你是個利刃,不論擺在哪裡都會傷人,倘若不能叫這利器為自己所用,也絕不能落入敵人的手中,反傷自己。”
殷岩柏也哈哈大笑起來,笑聲中,他連乾了好幾碗酒。
他抬手一扔,碗喀嚓一聲撞在石頭上,碎成了渣。
“這話,他怎麼說的出口?以往,這利刃不是握在他手中嗎?乃是他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