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長使……怎麼,魏長使已經更名換姓,不再姓魏了嗎?本官倒是不知……”鴻臚寺卿故意說道。
魏京華搖搖頭,“我是姓魏,但如今我身上的使命遠比我姓什麼更為重要。倘若你們隻承認我是魏家的女兒,是朝廷曾經的三品繡衣使,隻怕我就不能完成契丹單於交給我的任務了,此次的議和也就作罷。”
鴻臚寺卿一聽,臉色微變。
他深深看了魏京華一眼,沒想到這女子這麼犀利。
兩邦談和,更何況是同西北強悍的遊牧族談和……對於如今的大夏來說,可是一件極其重大的大事兒。
若是這事兒崩了,不是他一個鴻臚寺卿能擔待得起的。
“您說的是……那本官去回了魏侍郎。”鴻臚寺卿拱了拱手。
“魏家到底是我家,不過我在這官驛裡的時候,便是契丹的長公主。待我自行回了魏家,仍舊是魏家的女兒。先有國,而後有家,是朝廷的事情大,還是我一家的事情大,我想寺卿大人心裡也有數,是麼?”
魏京華笑盈盈的看著鴻臚寺卿。
鴻臚寺卿原本想不客氣的把魏敬賢給哄走……反正是魏家的人,女兒哄走爹,傳出去丟人的也不是他。
沒想到,他不過是念頭這麼一過……還什麼都沒做呢,就被這女子給威脅了。
“公主說的極是……”鴻臚寺卿皮笑肉不笑的應了,躬身退出去。
“送送寺卿大人。”魏京華抬了抬下巴。
契丹人立即跟了上去。
送他是假,盯著他,看他怎麼說話才是真。
鴻臚寺卿在屋裡頭,魏京華麵前憋了一肚子氣,出來了,原本想撒氣……看了看一旁的契丹人,卻不得不忍氣吞聲,客客氣氣的把魏京華的意思轉述給魏敬賢。
“契丹公主稍後回自行回家,等她回了家,才是你魏侍郎的女兒,如今她乃是契丹的長公主,國事大於家事,魏侍郎且等等吧!”
魏敬賢眼珠子轉了轉,“應該的,應該的……”
他朝正院看了一眼,擰著眉頭轉身回了轎子上。
他沒想到魏京華還會回來……更沒想到她竟然會以契丹公主的身份回來。
這身份,可是太微妙了……稍有不慎,就能惹出大麻煩。
魏敬賢想要往簡家去,去簡大人那裡討個主意來。
“轉道……”魏敬賢坐在轎子裡,對外頭的隨從吩咐。
隨從還未開口,卻有家仆找了過來。
“老爺,老爺,小姐回家了!老爺趕緊回去吧,白姨娘叫來請您。”家仆急切說道。
魏敬賢聽得愣了愣,“哪個小姐?”
“自然是二小姐呀?如今被百官迎回京都的二小姐,還能是哪位小姐呢?”家仆語氣含笑,他還不知道魏敬賢剛剛在驛館裡吃了碰……
魏敬賢把拳頭捏的咯咯作響,“她是什麼意思?前腳把我從驛館裡趕出來,連我的麵都不見,後腳就到我魏家家門上!”
“老爺,這不正說明小姐怕您生氣,專門趕回家裡,要給您磕頭的嗎?”隨從在外安撫道。
魏敬賢哼了一聲,心氣兒稍順,“算她還有點兒孝心。”
魏敬賢顧不得去簡家討主意,隻得先回了家。
他以為魏京華真是回來給她磕頭的,他這做父親的也算有幾分威嚴。
哪知他已經坐著轎子回到了魏家,魏京華卻還沒往正院兒來呢。
隻有白姨娘,分外不安的在院子裡徘徊。
白姨娘見了他,如同見了主心骨,“老爺,這可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你慌什麼,她自己在驛館裡說的,在驛館,她才是公主,回了魏家,她還是魏家的女兒!我一個做爹爹的,還怕自己的閨女嗎?”魏敬賢硬氣得很。
他已經太久太久沒有見過魏京華了,似乎早已忘記了父女之間的相處模式。
先前他離京安葬母親,他回京之前,魏京華已經追著殷岩柏往邊疆去了。
如今他在京都安順的日子過得太久,曾經的憋氣早就散儘。
“她不是回來了,怎麼還不來給我磕頭啊?她的孝道呢?”魏敬賢臉上分外不滿,“去把二小姐叫過來,她回到家裡,不先給長輩的磕頭,她乾什麼去了?!”
“不用父親去請,我已經來了。”魏京華闊步進了主院兒。
她昂首挺胸走在前頭,身後跟著臉麵驚懼的海桐。
魏敬賢重重的哼了一聲,抻了抻衣擺,往上座兒上一坐。
旁邊的仆婦擺上蒲團,叫她跪下磕頭。
魏京華看了那蒲團一眼,嗤笑一聲,“抱歉父親,我如今肩負重任,不能儘跪拜之禮,望父親海涵。”
“你說什麼?”魏敬賢被掃了麵子,立時大怒,“你不是我魏家的女兒了嗎?如何不能儘跪拜之禮?”
“我乃契丹長公主,怕跌了身份,無法與大夏談和。”魏京華挺身而立,毫無懼色。
魏敬賢喘了口粗氣,“你進了我家門,還說什麼契丹公主?你若隻是契丹公主,就從這裡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