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耷拉著腦袋,像是犯錯的小孩兒。
“這是沒事?連韁繩都拽不住了,你跟我說沒事?逗我呢?”殷岩柏立時飛身跳上她的馬,長臂環過她的腰,替她拽住韁繩,“靠著我。”
他把她圈在胸前。
魏京華僵了片刻,放軟了身子,舒舒服服的靠進他懷裡。
繃緊的時候不覺得,這會兒一放鬆,胳膊反而翻江倒海的疼。
殷岩柏原本準備打馬快行,看見她額上一層汗,她臉上更是隱忍的表情。
他忽然拉住韁繩,“你在這兒等我!”
“你乾什麼?”魏京華無奈問他。
“回一趟娘家,欺負你身邊沒帶人是不是?我當這裡都是你的親眷,放心叫你進去,沒想到這多久的功夫,囫圇進去,卻是帶傷出來?”殷岩柏臉色難看的很,他從宮裡出來的時候,似乎就存著氣。
但他一直沒有找到出了這口氣的機會,眼下可叫他找到了。
“我倒要去問問,究竟是誰,將自家的女兒傷成這樣?!你姓魏,你不好跟他們動手,我來動手!”
殷岩柏轉身就要進去。
“誒誒誒……”魏京華喊他。
他哪兒肯聽。
“我一隻手拽不住韁繩,我要摔了!”她驚慌叫道。
殷岩柏嚇了一跳,這才急忙回頭。
卻見魏京華穩穩當當在馬背上坐著,哪是要摔下去的樣子。
他鼻孔裡噴著氣,像鬥牛場上,已經被鬥瘋的牛。
“先回去,若是斷了還得接上呢,報仇在這一會兒嗎?”魏京華挑眉說道。
殷岩柏聞言,卻是臉色都變了,“斷了……接上?”
魏京華點點頭,“你看我像是怕疼的人?但這會兒已經疼的快要捱不住了,先回去吧。”
殷岩柏就像泄了氣的皮球,聽聞她胳膊斷了,他嚇得魂不附體,連忙翻身上馬打馬回到驛館。
哪兒還顧得上去找魏家人出氣,自然是先保住她的胳膊更要緊!
醫者不自醫是有道理的,魏京華隻覺的疼,但具體傷到什麼程度,她自己不敢確定。
她隻覺的是斷了,她還聽見喀嚓一聲脆響呢。
殷岩柏立即叫人請來好幾個大夫。
契丹人更是緊張,去街上的藥鋪拍門,拆人家的門板,連請帶綁的弄來好幾個大夫。
魏京華哭笑不得……又不是做什麼大手術,用得著這麼興師動眾嗎?
殷岩柏和契丹人保險起見,愣是叫一眾的大夫都給看過了,九成的大夫都說骨頭沒事,應激性的疼痛,貼點兒膏藥就好了。
隻有一成大夫說,骨頭可能驚口了,但年輕人,即便有裂口,骨頭也能很快長上。
也是說貼膏藥就成。
殷岩柏卻不放心,一定要給她上夾板,綁上胳膊,才能放心。
大夫們一看晉王臉色,紛紛點頭說,“有道理有道理,綁上好得快……”
魏京華要氣死了,她說什麼都不叫綁,鬨騰了大半夜,天快亮的時候,才把這些大夫們送走。
雖請來的時候紅了臉,但好歹走的時候給的診金是足足的,大夫們倒也沒有抱怨。
隻是魏京華在娘家被“打斷”胳膊的事兒卻是不脛而走。
次日晌午,連宮裡都聽說了這事兒。
“聖上請公主去宮裡覲見。”喜公公被派來了驛館請她。
魏京華以為,她作為契丹半吊子公主,還得被晾上幾日才能見皇帝呢,沒想到今日就要見了。
且還是趕在她胳膊“被打斷”的時候。
這會兒見麵,一定有意思。
“請喜公公帶路,多日不見,喜公公是操勞過度了嗎?”魏京華上車時,忍不住問道。
喜公公抬眼,看了看她,“叫您看出來了?”
“我是大夫,看麵相與彆人看的不一樣,您近來憂思過重,休息不好,傷了氣機呀。”魏京華低聲說道。
喜公公皺眉長歎,他張嘴道,“還請公主得空給……罷了,多謝公主提醒。”
說完他便叫人起行,請了她往宮裡去。
魏京華坐在車架裡,暗自琢磨,喜公公明顯剛剛想請她給看病。
可話說了一半,卻忽然改口……怎麼著?聖上難道還打算殺害了她這“契丹長公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