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桐偷偷看她好幾眼,聽著馬車已經上了大道,她才小心翼翼的說,“薑四郎君知道您沒看晉王的信,可高興了,知道婢子也不是誰的說客,就是跑個腿兒,遞個信,也沒為難婢子,好吃好喝的……”
她捏了捏肚子上的肉,小臉兒上溢出笑來。
“可算長點兒肉了!”
魏京華無奈看她,“薑翰若是不與我劃清界限,隻怕他日後的日子也不好過,他也會成為昔日的晉王吧……”
“小姐說什麼呢?”海桐愣愣的。
“我來接你之前,在府門外遇見坤莎了。”魏京華這些心裡話,實在沒人可說,但她又迫切的需要說出來,好捋捋自己的思路,“坤莎和薑家舅舅站在一起,坤莎說‘命數’的時候,舅舅的臉色都變了,看我的眼神也尤為不同。他現在必然已經後悔了,後悔答應薑翰賜婚的事兒。”
“他先前隻想到,我能牽製契丹族的兵力,有我在這兒,有契丹的一千勇士在這兒,契丹族至少短時間內,不會輕舉妄動……但他先前忽略了‘命數’這回事兒。如今想起來了,就不知道還能不能顧上契丹族了。”
海桐聽得一陣陣的愣怔,“小姐說的是什麼呀?什麼牽製?什麼命數?”
海桐使勁兒的撓著頭,好似這樣就能開竅了。
魏京華笑了笑,抬手拍了拍她的頭,“海桐有沒有心儀的人,如今趁著聖上要登基的大好時候,我趕緊把你們兩個給嫁出去。”
海桐頭搖的像撥浪鼓。
魏京華拍了下額頭,“我記得孫進也還沒娶妻吧?”
“小姐!”海桐驚叫一聲,“婢子還小呢!”
“十五了吧?”魏京華摸了摸下巴,擱現代還在上中學呢,是小得很,但是在這兒已經妥妥的可以嫁人的年紀了。
海桐臉紅的跟猴屁股似得。
“若是以往,平常時期,再等兩年也無妨。”魏京華欲言又止。
海桐連連點頭,“那就再等兩年吧,婢子還小呢,可以多伺候小姐兩年啊!”
魏京華笑了笑……她原本的打算是,把冬草和海桐都帶進晉王府,而後從晉王府打發她們出嫁。
晉王妃身邊的貼身婢女,總好過魏家的丫鬟吧?
可現在……晉王府都沒了,大廈傾倒,真的是朝夕之事啊。
她今日已經從薑玉平的眼睛裡看到了殺機。
倘若曾經她與薑家是同盟的話,那麼如今,皇位已經到手,薑家也將要視她為仇人了。
曾經的簡家如何對付薑家,如今的薑家就會如何對付她……隻怕薑小四那個遲鈍的家夥,還不知道舅舅心裡的想法。
她得趁舅舅翻臉之前,把兩個丫鬟安頓了。
她一個人不怕,就怕拖家帶口。
果然她曾經一個人做賞金獵人,獨來獨往的時候,是最明智的。
想到這兒,魏京華胸前心口處,卻是一陣尖銳的疼……猶如針紮!
她疼的狠了,抬手去摸……竟摸出一根金針來。
這針還是最當初,殷岩柏送給她的最早的那一批,如今被她用的不剩幾根了。有被她藏在衣襟裡的,不知什麼時候這針竟彎了,還暗戳戳的紮到她心口上!
“哼!”魏京華不悅的哼了一聲,抬手要把針扔了。
馬車恰一停,外頭立時傳來,“公主饒命啊……”“求公主開恩……”
魏京華聽得這動靜,手一抖,又把針收起來了。
這針隨時用得到呢,多一根是一根吧。
海桐先下了車,“喲,這不是陸姨娘和二少爺麼?這是怎麼個意思呀?”
海桐先前被魏采蓮磋磨,在洗衣房吃不好穿不好,還時常挨打。
如今看到陸姨娘跪在二門外頭,朝魏京華磕頭,她頓時有種“小人得誌”的得意笑容。
魏京華也從馬車上下來,“陸姨娘這是乾嘛呢?”
“求公主放過我家采蓮吧……她不懂事,惹了您生氣,您打一頓罵一頓,出了氣……”陸姨娘哽咽著說不下去。
魏京華先前回來,都沒見過她。
隻聽下人說,她從巨鹿老家回來就得了寵。
如今再見她,也沒看她變漂亮,說話也不如白姨娘得體。
不過是身上穿的衣服,倒是鮮亮了許多,料子也是好料子……多半是因為魏采蓮的功勞吧?
“人不是我抓走的,你怎麼求到我頭上來了?”魏京華繞過她往裡走。
陸姨娘卻猛地撲上來,抱住她的腳。
“是晉王把她抓走的,我打聽了,晉王把她送到軍中做……做……”陸姨娘說話間,臉都白了,“她小小年紀,怎麼能做那種事呢?她受不住的呀,她怎麼能被人那樣磋磨?她是你妹妹,她會死呀!”
魏京華搖了搖頭,“我若不回來,我的丫鬟就死在她手裡了,她若有一時片刻當我是她姐姐,也不能這樣害我的丫鬟。至於你說她還小,她不能做這種事……哈,我仿佛聽到了什麼笑話?”
魏京華說著去打量陸姨娘的神色,想看看她究竟是知不知道那些醃臢事兒。
但陸姨娘的臉上卻是一如既往的焦灼祈求,彆的什麼也看不出來。
“你倒是有城府……”魏京華笑了一聲,以往她剛從巨鹿回來,人生地不熟,沒有依仗,沒有權勢的時候,她需要防備彆人的城府,可是現在,她大可把一切的話說到明麵上,“你去找魏敬賢吧,跟他問問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