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驛館裡抽調了一部分契丹人到魏家駐守。
又聽聞魏敬賢在牢裡病倒了,似乎常常做噩夢,叫著她娘的名字。
魏軒和魏忠,在牢裡卻是十分沉默,老實本分。
魏京華琢磨著,待嫁了冬草以後,或許可以把兩個弟弟撈出來。
冬草的婚事緊鑼密鼓的準備著。
臨到“嫁女兒”的前一天,方淼突然來說,“聖上隆恩,他要親自來看卑職大婚!”
方淼喜不自勝。
“聖上如此抬舉卑職,必定是衝著小姐的麵子,也是抬舉了冬草,還請小姐把這好消息告訴冬草!”
方淼高興的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
他一直在衣服上蹭著手。
魏京華笑了笑,“不是衝我的麵子,必是倚重你。”
魏京華是真這麼想的,薑家得勢以前,薑家舅舅似乎還算看重她。
特地叫薑翰幫她離開京都,去追殷岩柏。
可現在,薑家另辟蹊徑,已經不指望通過他的、通過殷岩柏來得勢,來為薑家一雪前恥了。
他們看到她竟然和晉王離了朝廷,流落西北草原……就已經決定了,靠人不如靠己。
他們自己登了大寶,薑家從此徹底翻身。
抬舉她魏京華?嗬,若不是她身後的契丹人還有用處,隻怕薑玉平都把她和魏敬賢一起投入大牢了吧?
方淼也許根本沒想這麼多。
他如今已經被幸福衝昏了頭,又跟魏京華確認了一遍明日的流程,什麼時辰來接,來接的時候有什麼禮節等等。
整個過程中,他都臉含笑意,魏京華看著都替他臉頰酸疼。
他卻不覺,“明日的婚事一過,眾人便都知道她是我的妻了,我便可以光明正大的寵她,對她好,保護她!誰也不能再欺負她!”
方淼說的氣息澎湃。
魏京華卻呼吸一滯……她是該慶幸,她和殷岩柏在一起的時候,並沒有舉辦婚禮?
還是該為此遺憾?
倘若他們之間也有婚禮,那殷岩柏是不是就會做出不一樣的選擇?不會為了那個一直想殺他的哥哥,而放棄他的妻?
“打住!打住!”魏京華腦子裡立刻有個聲音叫囂。
這聲音叫她不要再想下去,她是該慶幸的,慶幸沒有婚禮的束縛,人做出來的選擇,才是最遵從他內心的真實選擇!
“這樣真好,看你如此熱切真誠,我也可以放心的把冬草交給你了。”魏京華笑著說道。
次日一大早,京都裡就熱鬨起來。
原本不過是個禦前侍衛娶妻,沒道理熱鬨成這樣的。
王公貴族家裡娶妻,也不過如此了。
但因為聖上竟要親自參與,這婚事的規格,一下子上升了許多檔次。
就連路上撒的賞錢,魏京華都給冬草換成了銀豆子,原本隻是銅錢來著。
她是娘家人,不能叫自己的“閨女”在這上頭跌了麵子不是?
魏京華更是派了二三十個契丹勇士,前往送親。
冬草臨出嫁前,來給她磕頭。
她親自把冬草從地上扶起來,“冬草你記住,在衙門那裡,你的奴籍已經除了,你是良家子,是我的姐妹。在你心裡,這奴籍更要徹底除掉!你不是任何人的奴婢!”
“婢……冬草記住了!”冬草哽咽說道。
“這裡是你的娘家,你是我魏家的小姐,我已經給你上了族譜,你是魏五小姐。”魏京華拍了拍她的手。
冬草重重點頭,“我是魏冬草……”
魏京華咧嘴笑起來。
“公主,吉時已到,叫新娘子上轎吧?”喜娘在門口笑聲催促道。
她把紅蓋頭蓋在冬草的頭上,今日的冬草真美……是不是穿上嫁衣的女孩子都這麼美麗不可方物?
她這輩子還有機會穿上嫁衣,嫁給自己喜歡的人嗎?
這念頭不由分說的鑽進魏京華的腦子裡,她立刻甩頭,把這念頭甩開。
冬草被喜娘扶上了轎子,一抬抬嫁妝流水一般被抬了出去。
三十來個打扮的威武雄壯的契丹人抬著嫁妝,前往送親。
單是這氣勢上看,他們送親的隊伍,比新郎迎親的隊伍還要霸氣呢!
魏京華卻不知怎的,眼皮子猛地一跳,她隱約覺得哪裡不好……
“對了,海桐,你知道聖上今日為何要去參加方淼的婚事嗎?”魏京華近來心思煩亂,從昨夜到今晨,她更是精神緊繃。
一直到此時,冬草的轎子已經出了門,她放鬆下來,才忽然意識到,一個帝王去參加一個禦前侍衛的婚事……好像不太合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