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都是他一腔熱血的主動,她哪怕稍微服軟,說句軟話……他不就又主動貼上去了嗎?
殷岩柏如鯁在喉。
“據聞,季誠到宮門口去了,已經等了小半個時辰。”殷戎說道。
殷岩柏再也等不及,他豁然起身,“好個季誠!”
他闊步向外走,叫人牽他的良駒過來。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季誠出現在宮門口的正是時候!殷岩柏琢磨著,他這會兒主動去宮門口,替她趕走季誠,她就算再好麵子,聽說他已經到宮門口了,也該命人請他進去了吧?
季誠是個恰到好處的由頭。
殷岩柏片刻都不耽擱,一路策馬疾馳,他鮮少在京都這地界兒騎馬騎得這麼快的。
今日為她,他一再破例了。
可等他順著禦道,跑向宮門的時候,卻見一架馬車,垂頭喪氣的往回走,踢踢踏踏猶如鬥敗的公雞。
殷岩柏心裡一頓,但他仍舊沒停,心裡有個念頭一閃而過……他故意不去抓。
他經過馬車,“駕——”速度更快的趕到宮門前頭。
卻並沒有看見季誠的馬車,隻見幾個看守宮門的侍衛,遠遠瞧見他,就站的筆直如鬆。
殷岩柏翻身下馬,皺眉問道,“不是說季誠來了麼?他要求見女帝?”
小黃門趕緊上前回話,“稟晉王,季誠已經走了。”
殷岩柏皺了皺眉,“走了?”
他想起那輛猶如鬥敗的公雞一般的馬車。
“是薑酒政來將人趕走的,薑酒政平日裡看著沉默寡言,不愛說話,沒想到說起話來那麼犀利,幾句話就把季誠說的臉色發白,無言以對。”小黃門兒看起來很是興奮。
殷岩柏攥著韁繩的手越握越白。
“季誠還想賴上女帝,說季顯是他老來子,寵愛得很。如今喪子,對他是莫大的打擊。”小黃門描述時,興奮的唾沫橫飛,“薑酒政幾句話就懟回去了,說單單寵,卻不教養,就是給自己家埋的禍患,說女帝幫他管教,是為了救他季家一家人,倘若季誠還執迷不悟,不反思自己的錯,反而拿著錯來邀寵搏可憐,早晚得把整個季家搭進去!薑酒政說的多,聽來真解氣!”
殷岩柏卻是翻身上馬,轉身便走。
“誒……晉王不要入宮嗎?”小黃門在他馬屁股後頭喊。
殷岩柏猛夾馬腹,“駕——”
她不需要他,他還舔著臉來……
她根本不需要他做她的馬前卒!有的是人為她鞍前馬後!有的是人願意為她披荊斬棘!
難怪呢……難怪他這麼多天不上朝,不入宮,她也不著急,不召見的。
她隻怕已經忙的沒有空想到他了吧?
殷岩柏騎在馬背上,嗬的冷笑一聲。
虧他還以為這是個好機會,都不聽殷戎把話說完,便急急忙忙跑來,要為她掃清礙事的人。
現在想想,他真是臉熱的可笑。
殷岩柏臉上冷冰冰的,心裡頭卻燥熱窘迫。
他這會兒連晉王府也不願意回去了……回去乾啥?看府上上下所有人對他憐憫揣度的目光嗎?
都知道他先前是住在宮裡的,如今卻回了晉王府住著。
他若一開始沒有賭氣回去也就罷了,現在已經回去了,誰能看不出來他是在跟女帝置氣?
置氣的事兒已經辦這兒了,再想低頭可就難了。他也是要臉的啊。
殷岩柏路過晉王府外的巷子,卻都沒進去,反倒是繼續前行,去了京都的大酒肆。
他要了最大的雅間,連一個陪他喝酒的人都沒叫,隻叫人送上來一壇一壇的好酒。
“難得晉王爺有雅興,酒肆裡新培養出一批歌姬,都是胡人,腰肢又細又柔韌,叫上來叫王爺過過眼?”掌櫃的趕緊親自來侍奉。
殷岩柏大手一揮,“不用,爺就喝個清淨。”
掌櫃的心裡輕嗤,哪兒喝不來清淨?晉王府不夠清淨?若為清淨,誰到酒肆裡喝酒啊?
“王爺是有什麼煩心事兒?不如叫江南來的歌姬給王爺唱歌曲兒,吳儂軟語的,煩心事兒隨著琴音就散了。”掌櫃的笑嘻嘻的說。
殷岩柏卻腳步一頓,回頭盯著他。
晉王爺的目光,猶如獵豹,被他盯上的人,無不感覺壓力甚大。
掌櫃的雖見慣了達官貴人,卻也有點兒扛不住了……他想逃啊!誰來救救他?
“你看爺像是有煩心事兒?像是需要人解悶兒的?你看爺是凡事會掛心的人?”殷岩柏冷哼一聲。
掌櫃的汗都要下來了……他真是嘴欠!縱然晉王的煩悶都快寫在臉上了,他假裝看不見不就行了?
何必用對京都紈絝那一條,拿來在晉王麵前現眼呢?
“王爺裡麵請,這就給您備酒備菜!”掌櫃的惜字如金,再不肯自作聰明的多說一句。
殷岩柏哼了一聲,進了雅間,卻沒想到,他這冷冷一哼,正吸引了樓下一位客官的注意。
那位客官,恰也是來喝酒解悶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