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岩柏卻是行的正坐得端,一點兒沒覺不好意思。
先前那個聽聞此言,就跟魏京華“鬨翻”的人,似乎不是他。
如今即便耳朵敏銳,叫他聽見旁人議論他說“好好一個大男人,堂堂皇室晉王爺,竟然要被一個女人娶回來,竟然不覺羞恥嗎?”
殷岩柏也不過是坦然一笑。
有時,趕上他心情好,他甚至還會回過頭來看著人家說“不覺羞恥啊,被帝王娶,乃是我的榮幸,怎麼會羞恥呢?你是看不起女帝陛下?還是看不起我?”
說話的官員即便在心裡叫囂著“看不起、看不起、看不起。”
但嘴上絕不敢亂說,多是擺擺手,含糊過去“沒有的事兒,是榮耀、榮耀。王爺說哪裡去了!這是我等盼都盼不來的,怎麼會羞恥呢?”
各項的準備工作都緊鑼密鼓的進行著,帝王大婚所用的特質紅燭、金線地毯、各類精致的樂器,更重要的是特質的吉服……等等,繁複的大小物件,都已準備到了尾聲時。
魏京華卻突然接到了一封密信。
信是從西北草原送來的,信使是一隻成年雄性的海東青。
這海東青剛猛的很,它敢跟身量比它大的多的鷹硬碰硬。
所以海東青也可謂是天上的霸主,一般的鷹類並不想招惹它們。
但這隻海東青卻是帶著滿身的傷痕來的,它的喙上都帶著血。
它落在魏京華的懷裡,沒等星辰過來舔它,它就脖子一歪,斷了氣兒了。
魏京華仔細一摸,立時在它身上發現了多處傷口,有些已經結了血痂,還有些甚至被啄的露出裡頭的骨頭。
縱然魏京華如今已經練就了鐵石心腸,還是忍不住鼻子一酸。
她深吸了好幾口氣,才穩下心神,打開從海東青的腳上接下來的竹管,倒出裡頭的密信。
“邊貿被破壞,月氏聯合西北多族,燒殺搶掠,破壞和平,挑起戰亂紛爭……望阿姐速派支援,鎮壓叛亂。另外注意,月氏似乎得了人暗中相助。”
信很短。
魏京華反複看了好幾遍,卻也沒有得到更多的有用信息。
她眼目沉沉,垂手摸著星辰的腦袋說“我恨不得也像海東青一樣,長一雙翅膀,飛到西北去,看看那裡究竟怎樣了。”
星辰抬頭舔了舔她的手,還汪唔叫了一聲。
好像是告訴她,不管她做出怎樣的決定,它都支持她。
“這正是朕禦駕親征的好機會,也是星辰你大顯神威的好時候!”魏京華眯眼摸了摸它的頭,暗暗下定決心,“上次離開西北的匆忙,月氏的泥靡早晚是個禍患,如今正是收拾他的好時機。”
星辰拱著她的手,點了點頭,“汪汪!”讚同的叫了兩聲。
魏京華看著星辰說“如今的你可比剛開始離開草原的時候,威武的多了,說不定你比你阿娘還要厲害呢!”
星辰蹭的坐直了身子。
日日見他也不覺得它長得快,但若回想起當初從西北回來那時候,他還是隻半大的小奶狗。
如今卻是威武至極,猶如一頭成年的雄獅,輕易都不敢放它出宮去了,隻怕它一出宮門,就要把外頭的百姓給嚇死了。
星辰倨傲的抬著頭,似乎已經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魏京華抬手撫摸著它的毛發脊背,正欲鼓勵。
外頭卻傳來沉甸甸又透著歡快的腳步聲。
“江南絲織署的玄色龍袍已經送來了。”殷岩柏神色歡喜,眉眼帶笑。
魏京華抱歉的看著他,笑著說“對不起啊岩柏,我們的婚期可能要推遲了。”
殷岩柏表情一怔,他聽到自己牙關都猛地磕在一起,他極力平靜自己問“為什麼?”
魏京華把密信揚了揚,“你看。”
殷岩柏闊步上前,接過密信來,他越看,眉頭皺得越緊。
與魏京華一樣,他也看了好幾遍,“你要禦駕親征?親征上癮了不成?”
“這跟上不上癮沒關係,我隻是覺得月氏的隱患,早晚要解決,晚解決,不如早了結。”魏京華說。
殷岩柏哼了一聲,彆開視線,整個人都籠罩這一層不開心,不滿意的氛圍。
魏京華笑他,“照照鏡子,看看你想不想賭氣的小孩兒?晉王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殷岩柏皺眉,狠狠瞪她一眼,不滿道“你怎麼不說大婚之事,早晚都要結,完結不如早落定!”
魏京華嗬嗬笑說“怎麼,我不早把你娶回來,你還打算跑怎的?”
殷岩柏說“你想得美,親也親了,抱也抱了,還想不負責?”
魏京華笑的眉眼彎彎道“朕必負責,既不怕你跑了,當務之急還是定國安邦。”
殷岩柏長歎一聲,抱怨道“當初你沒有這心的時候多好,我為何一定要逼著你做好皇帝,如今可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他話沒說完,魏京華忽然捂著心口,仰麵向後倒。
殷岩柏嚇了一跳,啪的給自己一巴掌,“混蛋,我說什麼混賬話呢!京華!京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