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日卻覺得身心舒暢……哦,不是,是心裡舒暢,身上還是挺疼的。
她摸了摸自己被魏京華踹的生疼的腿,胳膊,肚子……
身上的疼是明顯的,清晰的,卻比心裡的壓抑,糾結好忍受的多。
“女帝怎麼留我在宮裡過夜了?她要如何處置我?”寇姝嫣問。
宮女抬眸看她一眼,語氣忽而有些衝,“女帝吩咐,寇五小姐若要離開,就備車馬送您回去。”
寇姝嫣被宮女的語氣驚得一愣,錯愕看她,“你很討厭我嗎?”
宮女輕嗤“不敢。”
寇姝嫣皺了皺眉,“女帝現在在哪裡?我可以去見她嗎?”
宮女翻了個白眼,“女帝已經早朝退朝了,這會兒多半在禦書房裡,女帝有吩咐,您若想見,可以去尋海桐姐姐,海桐姐姐自會為您安排。”
宮女先前明明是溫柔客氣的。
寇姝嫣也不知自己怎麼就得罪了這宮女,翻臉比翻書還快,客氣是沒有了,沒有轉身就走,似乎已經是她忍耐的極限了。
宮女給寇姝嫣梳頭更衣的時候,更是敷衍潦草,幾次都扯痛了她的頭皮。
惹得她“嘶嘶——”倒抽冷氣。
她從銅鏡裡看著宮女板著臉,滿目的嫌棄。
寇姝嫣心裡彆扭,臨走時,還是忍不住道,“這位宮女姐姐,也不曉得我如何惹了你?怎的叫你如此不快活?”
宮女趕緊福身行禮,口氣卻是揶揄至極,“不敢當,當麵您稱呼婢子一聲姐姐,背地裡指不定怎麼恨婢子呢?就好似,女帝明明已經對寇五小姐,如此客氣有禮,大人不計小人過,您卻還以小人之心揣度……我們這些做仆婢的都替女帝不值。豬油蒙了心的人,何必對她一再寬恕?叫她抱著她的豬油,悶到死,也是活該。”
宮女的舌頭真毒。
寇姝嫣隻覺心口一陣窒息悶痛。
她先前也有些閨中毒友,說話如利劍一般紮心。
但沒有誰像這宮女一樣,把利劍紮的那麼深的。
她怔怔沒再說話,宮女告退,不多時,海桐就不苟言笑的來了。
“聽聞寇五小姐要求見陛下,陛下在禦書房,您請隨我來。”海桐說完,也不等她回應,轉身站在門廊下頭。
寇姝嫣見多了一張又一張的冷臉,忽然覺得,魏京華對她的態度,真可謂客氣至極了……
女帝不是不念舊情的人……也許她真是想錯了。
寇姝嫣捂著心口,一時難以相信腦子裡冒出這念頭來。
坐在轎子上的一路,隨著轎子的上下顛簸,一起顛簸的還有她的心。
難道魏京華一直都沒變?她一直是那個真性情,至真至誠的女子……變了的是自己的眼光和心態?
寇姝嫣捂著心口,明明不累,呼吸卻急促。
轎子停下的時候,海桐就站在她轎子一旁,幫她掀開轎簾。
能聽到禦書房裡有說話聲,離得遠,聽不甚清。
寇姝嫣下意識的邁步近前。
禦書房外頭的侍衛握刀相攔。
海桐朝前一走,侍衛們立即拱手退開。
寇姝嫣跟著海桐,順利的到了禦書房門口。
禦書房裡頭的說話聲,也就順勢鑽入了她的耳朵。
海桐在禦書房門外的宮廊裡停下腳步,並未朝裡稟報說她來了。
裡頭的人似乎完全不知外頭多了人在“偷聽”。
裡頭的說話聲還在繼續,且語調越發激昂。
“已經查清楚了,月氏的兵器忽然精進且充足!”殷岩柏說,“正是那季家從我大夏挖走了好一批鐵匠人,到他的私礦裡打造先進的兵器,給月氏,以及月氏呼召聚集的遊牧族。”
“季誠來大夏,根本就不是為了通邊,不是為了正常的邊貿,他就是打著這樣的幌子,來挖走匠人的!”
“他家的私礦,礦是不錯,不過冶煉技術上不高,打出的兵器也不夠先進,最好的技術都在大夏,這下可好……”
裡頭有文臣抱怨的聲音。
寇姝嫣在外頭聽得一清二楚。
她雖沒有進到禦書房裡頭,但女帝在文臣言語之下,所要承受的壓力,她已經明顯的感覺到了。
她不由的想,若是她此時也在裡頭……定然會坐立難安吧?
回想她今日來所承受的精神上的壓力,若與女帝相比起來……根本不足掛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