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難怪杜凝雲聽見三奶奶這個稱呼就狠皺眉,比聽見霞姑娘三字時z還皺的厲害。
房間裡杜凝雲已經換上了一身正肅穆的紅衣,原本俏皮可愛的雙螺髻也被拆散,轉而規規矩矩的在頭頂總成一團,插上雙鳳迎春的五尾金鳳釵,底下一圈金珠又一圈玉珠,還要再添上一對金蜻蜓、玉簪花。
最後隻在腦後留了一縷青絲用紅線係著,垂在身後。
這華貴的裝束讓原本嬌嫩的小姑娘也在衣飾的作用下瞧著莊嚴肅穆了幾分。
而杜凝雲又用黛粉輕輕在眉上塗了塗,又在唇上施了胭脂。
一時雙眉淺墨色,麵如浮粉,唇已塗脂。本是嬌俏可愛的人此時對著鏡子微微頷首,杏眼微合,眉眼間傲氣儘顯。收起向來乖巧甜美的笑容,隻在唇角露出浮於表麵的輕淺假笑,杜凝雲將高貴冷豔四字拿捏的極為妥當。
隻可惜。
待墨弄墨從未見過這樣的杜凝雲,一個個都捂著嘴兒偷笑道
“姑娘打扮打扮,裝模作樣的嚴肅起來,也像個大姑娘了。”
杜凝雲心裡的小人翻了個白眼,麵上仍端著冷傲之態,卻如往常一樣伸手在待墨弄墨的腦門上敲了一記,道
“再笑,今就蕙兒一個人跟我過去,你們兩個就在這裡儘情的笑,我什麼時候回來,才什麼時候準你們停。”
待墨弄墨兩人齊齊捂嘴,表示自己絕不再笑,惹得杜凝雲在心裡忍不住吐槽道
這兩個活寶。
待走出房門,還在院中的戚藺看見這般裝束的杜凝雲,眼中頓時露出驚豔之色。
讓杜凝雲得意的翹起下巴,到戚藺麵前轉了一圈,才在戚藺的低笑聲中邁著嬌氣的小步子出了院門。
原本杜凝霞和她同住這個院子,但昨日杜凝霞昏在園中。大夫人命人將她抬到一間近些的屋舍安置。
又因後來到了的太醫說杜凝霞的腿有恢複的跡象,不讓挪動,先敷藥幾日,再按情況來看下一步。
杜凝霞的東西便都送了過去,讓她一個人住在園中的一客舍內。
這小小的客舍並無院子,因有杜凝霞來住,才在門前立了一個小丫鬟看門。
隻是這小丫鬟倒是懶散的很,歪在門邊,支了根棍子用布遮出一塊陰涼地,便在布後麵睡著了。
杜凝雲進去她也不知道,更無人通報。
杜凝雲進去向三夫人問了一聲好,裡麵人才知道她來了。
隻是這三夫人端著極高的姿態,杜凝雲問好她隻用鼻子哼了一聲,便冷冷的移開了眼。
杜凝雲見她不顧體麵,便也不給她留麵子,本打算自己直接坐在首位。
卻不想杜凝霞靠著枕頭坐在床邊,三夫人坐在床邊的一溜椅子的首位,而杜凝露杜凝水兩人依次而坐,隻留下末尾的一個椅子。
杜凝雲便冷笑道“我還當你們是想見我做什麼。原來是在我麵前擺譜來了。”
說著,杜凝雲便要走,卻又瞥見三夫人等人後的屏風下有兩雙男鞋,心中便猜出她們讓自己來的原因,便朝著屏風冷笑道
“躲躲藏藏有什麼意思?真瞞得過誰?”
眼中還帶著得意之色的三夫人眼神一凝,而本就認定此事不成的杜凝霞撇撇嘴,回頭看向空無一物的床幔。
房間內卻陷入了安靜,屏風下的其中兩隻腳動了動,卻無人現身。
杜凝雲見此,輕蔑的冷笑道“我顧念親情還肯來見一見你們,可你們卻半點親情也不顧念,聯合起外人來尋我,全把我當傻子糊弄。”
杜凝雲話還沒說完,三夫人就冷笑道“說的比唱的還好聽,你們何時把我們當一家人了!彆一副我們不敬你的模樣,我三房雖是庶支,可我也是你正經叔母,你見了我隨便抬抬手問句好就是行禮了?你眼裡還有我這個長輩嗎?”
杜凝雲臉上的冷笑更甚,直言道“你待如何?”
“若是平常也就算了,可今日一見是我們多年不見的初次見麵,你自該對我行大禮!”
杜凝雲聞言,還未開口,一向性子急的待墨就第一個冷笑道“杜夫人好大的架子,也不掂量自己配不配。你若是有膽量就跟我們出去,在所有人麵前光明正大的說這話,彆縮在這小地方大放厥詞,叫我們這些做奴才的看不起!”
氣的三夫人瞬間白了臉,怒道“杜凝雲,你怎麼管教奴才的?你聽聽她說的什麼話!”
杜凝雲冷眼看著她,滿是輕蔑的眼神讓三夫人臉色越發難看。
“杜凝雲,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叔母!”
“有沒有?你心裡沒點數麼?”杜凝雲冷笑,若是她過往的軟綿愚蠢讓她們覺得她可以隨意拿捏,那今日便讓她們知道,她早已不是當初的軟柿子。
杜凝雲想著,輕輕抬了抬手。
弄墨會意,立即讓後麵的小丫鬟們進來,將三夫人三人的椅子強行拉走,讓她們三人也不得不站起來。
而一把新的椅子卻出現在杜凝雲身後,杜凝雲便在待墨的攙扶下,優雅的坐了下去。
杜凝雲這才說道“看你坐著,還真不習慣。”
一句話,便讓三夫人又氣的臉發白。
三房是庶出。
老太太不喜歡李敏更不喜歡三房。也使得在老太太那裡,彆人坐著她站著,彆人吃飯她看著,彆人回去了她還在老太太屋裡學規矩。
也使得回回請安時,她都站在下首,看著這些嫡出洋洋得意的坐在老太太身側,一個比一個倨傲。
“杜凝雲,你放肆!”三夫人怒喝一聲,抓起床邊的瓷瓶便朝杜凝雲的腳邊砸。
純白如玉的瓷瓶在杜凝雲的腳邊炸開,飛濺的碎瓷片劃過杜凝雲的繡鞋,劃斷了一根繡線。
杜凝雲卻連眼神都半分未變,隻毫不客氣的也拿起她這邊的瓷瓶重重的砸過去。
隻是不巧,三夫人那邊擺著的是一個小巧的白瓷瓶,可杜凝雲這邊卻是一個大肚雙耳梅瓶。
這一個雙耳梅瓶足足是方才的白瓷瓶五倍大,一砸下去巨大的響聲似是讓房子都跟著顫了顫。
砸的三夫人和杜凝露杜凝水姐妹二人齊齊跳腳後退,直接退到屏風上,撞倒了屏風,露出屏風後的臉色不太好的秦鉞和謝長硯。
杜凝雲眼中的嘲諷更甚,冷笑道“平郡王殿下何等的身份,怎麼躲在臣女姐姐房間的屏風後麵去了?是要聽我們姐妹之間的悄悄話麼?”
秦鉞驚魂未定的看了眼地上碎裂的梅瓶,心中暗道
你們砸來砸去,屏風都讓你們砸倒了,還敢說這是姐妹間的悄悄話?
但心中怎麼想,麵上卻不好說,秦鉞壓下心中的不適,溫聲笑道“雲兒。”
隻是秦鉞才開口想表明自己的心意,差點隨著屏風一同倒地的三夫人便似有了依仗一樣,惡聲惡氣的喊道
“杜凝雲你知道這是誰嗎?當今聖上第六子平郡王殿下再此,你還敢囂張?我告訴你,速速上前行大禮參拜六殿下,六殿下還能饒你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