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罷。
謝湘玉徑直出了秋梅齋,謝湘水和謝湘絮趕忙跟上,也都在路過謝老夫人身旁時冷聲說
“忍你很久了!”
謝老夫人年事已高,卻不想人到花甲之齡,卻被自己的孫女這樣指責。這怎麼不讓謝老夫人心中鈍痛,老淚直流。
偏沒人管她。
謝夫人因謝湘靈的死至今仍鬨騰著,要找那天同去宮宴的大夫人、杜凝雲和杜凝霞等人拚命,要她們賠謝湘靈的性命。
但她們如今和忠意伯府的夫人小姐們之間是雲泥之彆的差距。
她那裡敢放謝夫人出來,隻能一直拘著她,希望她能早日冷靜下來。
而這一切最主要的是,她的兩個兒子典當了忠意伯府給她和謝夫人的份例和這屋子裡一些好拿的小擺件,得來三四百兩的銀子,成了在京中買鋪子做生意的本金,卻多日以來,一直在虧本。
唯一一個有些文才,有希望考中秀才的孫子謝長硯,又因無處求學,舔著臉的在杜家的家學中讀書,和那些個學認字的孩童坐在一處。
雖然她有心想求忠意伯讓謝長硯跟著忠意伯府的次子杜鳴一同去求學。
但和謝長硯年歲相似的杜鳴卻已經是舉人功名,她實在沒那個臉去和忠意伯說‘我謝家有一個文彩出眾的好兒郎,想和貴子一同求學雲雲’的話,太丟臉。
故而謝老夫人一個人在原地抹了許久的眼淚,最後自己一個人緩緩的走了回去,隻是她的腰越發佝僂了下去。
另一邊。
謝湘玉已經衝到了最近的梅香小築。
梅香小築不像錦璋閣那樣,院門前還有小丫頭守著。故而謝湘玉輕而易舉就闖了進去,見杜凝霞在院中小心翼翼的練習走路,梅香小築中的幾個丫鬟婆子都在鼓勵她,杜凝霞也漸漸走穩。
謝湘玉的眼神越發恐怖,是因為杜凝霞的腿要好了,有希望恢複正妃之位,所以忠意伯府的人就捧高踩低的減去她們姐妹的份例,而給杜凝霞添衣裳嗎?
隻因為她謝湘玉沒辦法像杜凝霞一樣,嫁給皇子,做皇子妃?
謝湘玉不服,見杜凝霞漂亮的臉上帶著開心的笑容。謝湘玉腦子一抽,衝動的直接衝上前去,一把將杜凝霞推到在地上。
杜凝霞好不容易能以正常走路的姿態走穩,被謝湘玉這一推,雙腿一軟直接便倒在了地上,好一會兒沒爬起來。
惹得梅香小築的丫鬟婆子們紛紛來扶她,冷眼看著站在一旁開始手足無措的謝湘玉。
“謝姑娘突然過來就是拿我們姑娘出氣麼?你倒是看看我們姑娘在做什麼?她好不容易能站起來走幾步,你就這樣推她嗎?”
“我…”謝湘玉一噎,但想到秋裝的事,謝湘玉立即又理直氣壯了起來,指著杜凝霞就指責道
“我為什麼推她,她心裡最清楚。杜凝霞,你以後是王妃了,你就理直氣壯的占我們的份例,你要臉嗎?”
杜凝霞近來一直在以柔弱示人,無論在誰的跟前,都擺出一副嬌弱可憐的模樣。
如今謝湘玉擺出恃強淩弱的架勢,杜凝霞直接在丫鬟們的攙扶中流下淚來,引得這些丫鬟婆子看向謝湘玉的眼神越發充滿了厭惡。
而杜凝霞卻隻是哭著說“我那裡占你們的份例了,我不知道。”
可實際上她是知道的。
昨日她突然來人給她量身,做秋裝時,那人說從今以後不去秋梅齋那裡的時候,她就猜出來了。
隻是猜出來是猜出來,但為了方便推脫,她並不細問。為的就是在謝湘玉殺過來的時候裝可憐,推說自己不知道。
可這一切,隻有杜凝霞一個人知道。
而梅香小築的這些個丫鬟婆子早在杜凝霞的一直示弱裝可憐中,把杜凝霞當成一個因廢了腿以至於失了正妃之位和姐妹情誼的可憐人。
這樣的一個可憐人,如果欺負她的是地位明顯高於她的人。
這些丫鬟婆子們會安慰她,全她忍耐。
可問題是,謝湘玉姓謝,是一家老小一無所有投奔來的。杜凝霞的身份比她們是有高不低。
這些丫鬟婆子們便紛紛站出來指責道“謝姑娘你不要信口胡謅。你的份例沒了和我們姑娘有什麼關係?我們姑娘又不管家,你跑我們這裡鬨什麼鬨?”
謝湘玉又是一噎,卻還想理直氣壯的繼續指責杜凝霞。
但杜凝霞又那裡是省油的燈,當即似是而非的說道“我並不知道你的為什麼會沒有,我也不知道我和雪妹妹的份例為何會增加。你跑來吵我,有什麼用呢?”
杜凝霞說著又嗚嗚的哭了兩聲,擠出一滴淚來,才接著說“我知道雲妹妹是有管家的,你若是有什麼疑問,你去問問她,指不定她正巧知道原因。”
謝湘玉心裡害怕大夫人,故而從一開始就沒想過去找大夫人鬨,如今聽見杜凝雲也管家,謝湘玉當即說道
“此話當真!”
“當真。”杜凝霞說著又哭了起來,在丫鬟的安慰中,抹著眼淚哭訴道“在我心裡雲兒和你都是我的好妹妹,我怎麼會騙你,你們在我心裡和我阿娘一樣重要呢。”
謝湘玉那裡相信杜凝霞的話,冷笑一聲,留下一句威脅的話便轉身離去。
但這些丫鬟婆子卻相信杜凝霞的話,因為杜凝霞不止一次的向她們說自己多在乎杜凝雲,說自己多想為杜凝雲做些什麼。
在這些人看來,杜凝霞已經把杜凝雲疼到了骨子裡。隻是杜凝雲心裡忘不了杜凝霞之前做過的一些糊塗事,始終不肯原諒
甚至梅香小築的年輕小丫鬟有時還覺得杜凝雲不識好歹,明明知道杜凝霞口頭心頭全是她,卻仍舊把杜凝霞當仇人看待,實在心胸狹隘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