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戚藺沉默著,他也不敢多問。隻看著戚藺一路出了伯府,自己站在後門處表情古怪。
走的時候走這麼快,難道是和大小姐不歡而散?
但昭兒不敢多想,看了兩眼便關上門,向門房笑道“什麼話該說什麼,什麼話不該說您比我清楚,小子就不多言了,您早些休息吧。”
這門房是伯府的老奴,聞言隻不鹹不淡的撇了一眼昭兒,便將窗簾拉了下來。
昭兒也不拿大,賠著笑臉出來。
另一邊的錦璋閣中。
杜凝雲的反應就厲害多了。
原本涇渭分明的兩股記憶因戚藺的一句話而交織糾纏在一起,讓杜凝雲腦海中好像多了一個小人,一個滿不在乎的喊
“難道戚藺這般青澀,調戲調戲怎麼了?”
另一個說“你這假記憶閉嘴吧!我一生清白,彆拿你的輕浮邏輯來乾涉我!”
這記憶越是不斷的交織,杜凝雲的腦袋就越是痛。
她不願承認那個慣於利用人,且用完就扔並且視人命如草芥的記憶屬於她。她一千年來懷著少女的心,玩玩鬨鬨的過了一千年,認定自己是清白且良善。
這莫名其妙的記憶,她說什麼都不會認。
但她心底又知道。
秦鉞的確是她殺的,是她殺了秦鉞,又擺出仁慈的麵孔,把害死秦鉞的罪名栽給杜凝霞。最後以秦鉞雖然死的不明不白,但不是因毒而是因病為由。
強行保了杜凝霞一命,讓杜凝霞這個朝著皇後之位不斷逼近的皇妃,在沒有被廢的情況下被迫下嫁商賈,成了平妻,最後又成了妾。
在她這個太後死後更是淪為商賈家中的奴婢,被商賈的正妻折磨致死。
更知道那個為了權勢不擇手段的是她。因為她的確做出過政績,而政績這東西,輪不到一個傀儡太後去拿。
杜凝雲心裡明白,鎮魂珠傳來的記憶才是她原本的記憶。
可她就是不願接受。
“我不過那裡有什麼野心?我怎麼可能想做女皇?我怎麼會和自己的親生父親作對,讓他不得不告老。”
那不是我。
杜凝雲在心中喊道。
但真實的記憶逐漸蓋去那些被隱藏被美化過的記憶。
讓坐在椅上身體微微發顫的杜凝雲停下顫抖,渾身都透出一股子冷漠氣息。
待墨弄墨等人守在杜凝雲身側,大氣都不敢喘,知道杜凝雲說“茶。”
才趕忙奉上一大杯清茶,讓杜凝雲緩緩飲下,壓下心中的不適。
她不想承認的記憶是真實的記憶,但那些記憶是真實的又怎麼樣?她現在重生了,她還能是什麼都不知道時的貪玩小姑娘。
杜凝雲想著,命待墨熄了燭火,自己板正的躺在床上,就這樣直挺挺的躺了一宿。
次日一早。
杜凝雲就聽見門外傳來謝湘玉的叫嚷聲“杜凝雲你憑什麼攆我們走?我們是來伯府做客的,你們這樣攆我們,你們忠意伯府還要臉嗎?你們還要臉嗎?”
精神不佳的杜凝雲寒著臉淨麵梳妝,在收拾妥帖後。便冷臉出了錦璋閣,惹得背後的待墨弄墨兩眼相對,都在心裡說
姑娘正因為戚將軍要走心情不好呢,這姓謝的可撞槍口上了。
謝湘玉今日的確撞槍口了。
杜凝雲記憶融合,真實的記憶占據了上峰,如今渾身都帶著一股子煞氣。
來到門前看見鬨騰的正歡的謝湘玉和臉上寫滿怨毒,卻隻在謝湘玉身後瞪人的謝夫人。
杜凝雲當即冷笑道“我讓你們送她們走,結果人沒送走不說,還從秋梅齋鬨騰到我錦璋閣來了。整個內宅就隻剩下我錦璋閣門前的丫鬟會攔人了?”
杜凝雲冰冷的眼神掃過遠遠看熱鬨的婆子,冷聲道
“倒是來看我的熱鬨了?”
幾個婆子紛紛變了臉色,站的最遠的見勢不妙直接溜走,離的近的三個趕忙上前來說
“姑娘誤會了,我們正要來幫著攔,隻是年紀大了,腿腳不便,故而走的慢些。”
“既然年紀大了,該回去養著便去養著。難道我忠意伯府不憐你們,非要你們上了年紀還做活不成?待墨,記了她們的名字,換年輕的小丫頭來頂她們的活。”
“是。”待墨從袖中取出白紙,和白紙包過的漆黑鉛條。
三個婆子紛紛變了臉色。
她們還未到四十歲,那裡就乾不動了,隻是尋個理由搪塞罷了。
“大小姐,我們…”剩餘的兩個婆子想辯解,但說到一半,就聽杜凝雲冷笑道
“你們三個是一起來的,她是腿腳不便走得慢,你們兩個也陪著她慢?”
這倆人見杜凝雲眼神冷厲,滿是煞氣。那裡不知道杜凝雲這是大清早被謝家人這一鬨給鬨出了火氣。
她們那裡還敢說什麼,隻怕再辯解下去被罰的更厲害,隻能低頭認錯。
而杜凝雲這才看向還在大吵大鬨的謝湘玉。冷笑著走到謝湘玉跟前,狠狠的抽了她一耳光,直接把叫嚷的厲害的謝湘玉抽蒙了。
而杜凝雲這才冷笑道“你們算哪門子的客?若非我一時心軟同意你們進府,你們以為憑二叔母你們就能進來?”
杜凝雲說著臉上的厭惡更甚“你們若在伯府安生些,留你們倒也無妨。可你們是無依無靠投奔來的,卻擺的譜子比誰都打,三天兩頭吵鬨生事。你們當我忠意伯府是你們隨便撒潑還無人追究你們的地方?”
“我忠意伯府雖然待人寬仁,卻也不是任人拿捏擺布的。你們捏準我們不會和你們對著撒潑叫罵,就拿喬作怪,作天作地。如今我就是要攆了你們!”
謝湘玉那裡想到杜凝雲會打她,吼她。一時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想哭著打回去,卻不敢。想吼回去,卻又被杜凝雲一個眼神嚇得不敢再說,隻站在原地流淚。
而杜凝雲冷冷的瞪了她一眼後,便看向蕙兒,吩咐道“轟她們出去,不必手下留情!”
蕙兒立即就招呼了幾個跟著她練武的小丫頭,一起上前捉被隻會哭的謝湘玉,和一直站在謝湘玉身後,隱形人一樣的謝夫人。
卻沒想到謝夫人突然嘶吼道“杜凝雲,你彆忘了我們是什麼人。論理你還要喊我一聲姑母,你敢讓人動我,你便是不敬長輩!”
卻不想杜凝雲臉色越發寒了起來。
而溫雪院那邊有彩環過來,聽見這話當即冷聲喊道
“哎喲!我們怎麼不知道你們成重陽伯府的人了?還是你們何時改姓李了?一家子商賈也敢來和伯府胡扯攀親,也不怕滿嘴的牙全被人笑掉了。”
謝夫人聞言,一看是彩環,氣焰一下子就蔫了下去。
杜凝雲是晚輩,無論她認不認,和長輩出言不遜就是頂嘴。傳出去都會影響名聲。
但彩環是大夫人的心腹,雖然年紀不大,但手段卻毒得很。她早見識過,如今心裡一見彩環就怵的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