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上了炕,擺了桌,吃起了晚飯。
智姥姥被折騰一下午,滴水未進,這會子肚子又不爭氣的咕咕叫起。
腦子也越發糊塗,彆的都想不到,就死死記住是智玉芳不養她,遺棄了她。
北方夏日的夜晚不似南方那般炎熱,依然透著絲絲涼意,昏暗的路燈若隱若現,街上半天不見行人。
智姥姥坐在輪椅上,來回張望,四周闃寂無聲,隻偶爾能聽見街角不知何處傳來的幾聲狗吠。
如此光景,倒仿如侵肌裂骨一般瘮人心脾,令人害怕。
偏生旁邊屋子裡,不合時宜的飄出陣陣飯香,惹得智姥姥既是恐懼,又饑餓無比。
此刻的她好似一個被丟棄的孩子,饑餓、恐懼、無助以及深不見底的孤獨漸漸將她淹沒。
無力的隻剩下痛哭,好像除了這個,也無彆他法。
隔壁那家婦人,正帶著小孫子在院子裡吃飯。
忽聽門外傳來哭聲,仔細一聽,還是老人的。
心裡咯噔,嚇了一跳,思忖道莫不是真有什麼鬼魄不成?
否則這大晚上的怎麼會有老人在她家門外哭。
嚇得趕緊進了正房,與正吃著飯的兒子一說。
她兒子一聽,想著,哪有什麼鬼魄,肯定是人。
放下碗筷,母子二人出了院子,打開大門一看。
隻見一位老人坐在輪椅上正哭的悲痛欲絕。
母子二人也是好心,上前一問,聽得智姥姥說是二閨女與其孩子將她丟在此處,為的就是不想贍養她。
又說彆的孩子家都住過了,現在輪到二閨女贍養。
二閨女嫌她癱瘓礙事,又賺不到錢,不肯贍養。不僅如此,還將她趕出家門,霸占她的房子,讓她自生自滅。
完全的顛倒黑白,罔顧是非。
聽在不知情的外人眼裡,智玉芳就是個十惡不赦的不孝女。對智姥姥反而會心生同情。
那鄰居已年過過五旬,家裡也有老人。
哪聽得了這個,當即跟著智姥姥一起罵起智玉芳。
倒是他家兒子比較理智,覺得智姥姥說話顛三倒四。
問她怎麼來的,一會說是二閨女送來的,一會孫子送來的,一會二閨女女兒送來的。
又問她為何來此,一會說不知道,一會說以前就住這裡。
這會子她倒清明,死活不說出智玉秀的名字,怕給智玉秀惹麻煩。
智玉秀會打她,是真打。
自從房子過戶以後,智玉秀徹底變了個人,智姥姥害怕的不行。
今日送她去智玉芳那,也是她自己提出來的,實在是受不了智玉秀的虐待。
可智玉秀說了,她就算說出去也沒人信。
而且打她是因為她不長記性,讓她彆拉褲子裡,總是不聽。
智姥姥這些日子,越發糊塗,腦子裡就死死記住智玉芳,也隻想著讓智玉芳照顧她。
在智玉秀家時,就時常念著智玉芳的名字,這讓智玉秀怒不可竭。
可真見了智玉芳又原形畢露,隻會叫罵,對智玉芳的付出半點不領情不說,還理所當然的隻會索取。
覺得她做的不夠,給的不夠,對外也總說智玉芳不孝。
說她糊塗吧,心裡又時時牢記是智玉芳害死了她的長子。
因此,理所當然的覺得,智玉芳對她做什麼都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