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公子昭昭!
唔林昭撓著小下巴,細細地品味了下娘親這話,算不得什麼正經親戚,也就是說,這史湘雲的生母雖出自寧府,卻不是賈敬的嫡親妹子,難道是某個庶妹?可庶出的女兒又怎會嫁給史家的長子嫡孫呢?
“倒不是庶女,上一代寧國公也就是你的堂祖父賈代化另有兄弟三人,隻是未能承襲爵位,俱流為旁支。你這姨母雖是嫡女出身,也隻是賈氏旁支嫡女,自我出嫁後,她有幸入得你外祖母眼,養在膝下聊以慰藉。有國公夫人親自教養,身價自不同於以往。”賈敏聽見了林昭的嘀咕,給他解釋道。
她接著道“史家這一代兄弟三人非一母所生,長子為先夫人所出,二子三子為繼夫人所出,我這堂妹嫁過去的時候,正是繼夫人掌家。”
林昭懂了,史家上一代需要與四大家族聯姻,以此來鞏固彼此之間的關係。但史家主母又怕嫁過去的是一個嫡支貴女,會給前頭太太生的兒子帶去助力,故最後選了史湘雲的母親,又有賈母麵前教養的名頭,卻又帶不去任何的實惠。
這就難怪了,林昭恍然大悟。
有了她母親這層關係,“繈褓之間父母違”的史湘雲才會在父母去世後屢屢被賈母接了來撫養,她的叔叔嬸嬸們對此也沒有意見。如果再往深裡想,如今的史侯府可沒有老太君,看來這繼夫人也早不在人世了,不知史湘雲的父母雙雙早逝與這位以及侯門之中爭權奪利是否有關。不過這都與林昭無甚關係,他也隻能暫且放下疑惑。
隔日,史湘雲果然被接了來。一到賈母院裡她就快步向裡屋衝了進去,急急地行過了禮便一頭撲向賈母懷裡,一個勁地嬌聲道“老祖宗怎地才接了我來,可想死我了。”又讓丫鬟呈上了禮物,“老祖宗千秋,這是我親自給您縫製的抹額。”說罷抬起眼睛滿含期待地看著賈母。
賈母接了抹額看了回,就讓鴛鴦收了起來,她笑道“雲丫頭有心了。”又指了一旁的黛玉和林昭給她認識。
雙方互相行了禮,因著湘雲性子爽朗不拘小節,黛玉也是率真不做作的脾性,兩個小姐妹很快就熟絡起來,悄悄話講個不停。
賈母身邊,鴛鴦問“史大姑娘今兒個可還是安排在老太太的西暖閣裡?”
賈母道“寶玉如今也大了,雲丫頭再住暖閣裡也不合適,還是另找個屋子收拾罷。”
鴛鴦了然,自去安排不提。
誰知這頭湘雲與黛玉一見如故,稟了賈母晚上就在黛玉處安歇了。眾人自是無甚異意。
剛到八月頭上,榮寧二府便一齊擺酒席請戲班子,轟轟烈烈地辦起賈母七十歲壽辰來。
各姻親世交、官屬家眷都攜禮前往賀壽。即便是那不能親至的,也早了十幾日便已差人送上了豐厚的壽禮。觥籌交錯間,又有禮部奉旨前來頒下宮中賞賜。滿座聞旨皆起,繼而恭賀逢迎聲連綿不絕,賈府人人得意至極。
待賓客散儘,賈母隨口問了鴛鴦“這兩日外頭是否順當,可有什麼特彆之處?”
鴛鴦剛從鳳姐那回來,她道“旁的倒沒什麼,隻是這送禮的裡麵倒真有一家特彆的——宣寧伯府。二奶奶說,他們家送的是幅畫,叫《岸南雙樹圖》。”
“四皇子的母家?這倒是奇了。”聖人正當壯年,底下皇子雖已開始明爭暗鬥,但還不至於緊迫到非站隊不可。況且他們家已布下元春這招棋子,倘若元春一朝得寵,賈家能有幸得一天家血脈的子孫,今後任誰上位也不足為懼。
可如今這宣寧伯府忽來送禮,連帶上了四皇子的這層關係,反倒不美了,也不知其有何深意。
“明兒個一早,把大老爺、二老爺、璉兒並隔壁珍兒請了來,也不必驚動旁人,隻道我這裡得了樣好東西,邀他們一道來賞玩。”賈母想了想,吩咐鴛鴦道。
“是。”
隔日清早,兩府中的幾個當家爺們都聚在賈母房內。
“老太太,可是有何要緊事吩咐?”賈赦開口問道。
賈母一臉肅容,低聲詢問“近日我們幾家近親裡,是否有什麼不同尋常的地方?”
“內兄仍任著京營節度使,因得官家看中,手中兵權在握,如今每日裡都要去營地中巡視。”賈政回道。
王子騰是當今聖上的人,王家是堅定的保皇派,倒不會參與到奪嫡中去。
“昨日兩位史侯爺都來了,侄孫聽了兩耳朵抱怨,大約是自去歲至戶部還銀後,家中不比從前,一應開支俱減,生活比往日艱難起來。”賈珍接著道。
賈母歎道“何至於此!借銀之人不知幾何,何必去當這個出頭的椽子呢。”
看來史家已退,如今就隻剩薛家了,“薛家可有人來?可說了什麼?”
“薛家上個月就已派了人來送禮了。”賈璉回憶道“因著薛姨太太的關係,那日薛家的小廝還來我那屋裡行禮。閒話間提了一嘴,他們老爺如今不在金陵城內,去了那什麼潢海鐵網山。”
賈母扶著榻桌直起了身,追問“可有說為何去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