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酣不知念！
蘇醣帶著十旬做的點心來到寒雲殿。
“師叔，師叔？”蘇醣走到書房敲敲門沒人回應，又去院子裡看看也沒有人。
“師叔——”
“我在斷崖。”不遠處傳來莫念的聲音。
蘇醣將點心放在殿中，跑向斷崖。
月光皎皎，白衣勝雪，眺望雲霧山海，俯瞰眾生芸芸。莫念站在斷崖上，好像他已經站在這裡無數個年歲，就看著滄海桑田變遷，看日升月落，看四季變換，一個人未免太過寂寞。
蘇醣看著莫念的背影，突然覺得莫念的身影顯得有些單薄。
也許高處不勝寒是對的。
“師叔……”蘇醣在他身後喚他。
“你說，雪融化了會變成什麼？”莫念冷不丁地問。
蘇醣愣了一下，看向斷崖下被白雪覆蓋的山川叢林，微笑著說“我想，會變成春天吧！無論現在有多冷，春天一定會到來！”
莫念身子一頓，轉過身看向蘇醣，墨色的瞳孔映出那張笑臉，目光如炬，隨即又笑著回頭繼續看向遠處，又好像是在回憶——
一個女子在雪中采一朵紅梅彆在發間，笑著對他說“莫念，等雪融化就變成春天了，我們再釀桃花釀吧！”
笑靨如花。
是啊，會變成春天。
思緒拉回，莫念看著蘇醣說“今天課上的曲子練習的怎麼樣了？”
啊，該來的總是要來，蘇醣的耳朵瞬間就耷拉下來了“回師叔，尚未熟練。”
莫念聽了想道，應該不是不熟練，而是根本還沒入門吧。蘇醣哪裡都聰明，劍法記得快，動作標準又能極具殺傷力，跟著芫華製藥更是極具天賦，內力也是逐漸增長。
唯獨這個音律這塊，上手都十分困難，活脫脫一個小音癡。
還真是像極了某人。莫念想著。
“師叔，我能不能不學音律呀？”蘇醣跟在莫念身後，走向寒雲殿的院中，“我加倍練習劍術和陣法嘛。”
聲音軟糯略帶撒嬌，莫念在前麵幾乎是要心軟。
他已經幾百年沒有收過弟子了，之前弟子們的音律課他也是難得才去教導考核一下，一般都是芫華負責。這一次遇上蘇醣這麼一個小丫頭，真是讓他有些頭疼。
他內心承認他是對這個小姑娘有所偏愛的。否則就不會單獨教她音律。
他想想，還是決定不能動搖。
莫念坐在古琴前麵，看著蘇醣說“若是你不學習音律，要是之後遇見像紫蘇一樣以音攻為主的敵人你要如何去化解它？若是要想以不變應萬變，就必須要做到什麼都了解，什麼都懂。其他樂器你了解即可，唯有這古琴，你需會彈一二。”
蘇醣聽了莫念的話，深知他說的沒有錯，但是就是很難呀。
“哦，我會努力的，師叔。”小姑娘哭喪著臉。
莫念輕笑“也不是讓你像紫蘇一樣精通，隻需簡單的清心音，然後了解一些基本常識就行。我自會教會你。”
蘇醣點點頭。
“我們今天先將上課那一段再練一遍。你先聽我彈奏一遍。”說著莫念便認真彈奏起來。
古琴的旋律讓夜就這樣靜了一下，是一種浮囂漸去的寧靜，寧靜之後而能愜意，而後又是紅塵中的笑。
蘇醣看著莫念彈琴的樣子，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
師叔每天就在這寒雲殿上彈琴，在斷崖看著山川江海和芸芸眾生嗎？
一曲畢，莫念抬頭發現蘇醣正認真看著他。
莫念問道“怎麼了？”
“師叔，你有煩惱嗎？”
“自然是有的。眾生造作妄想，以心生心，故常在地域。人生在世總是逃不開愛恨嗔癡，即使我們也不能幸免。”莫念站起身，看向月亮。
世間之事，有緣而來，無緣而去。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眾生皆有情，他又怎會例外。
隻不過他的煩惱，他的情緣早已被他親手斬斷在那場大雨裡。
蹉跎輾轉宛然的你在哪裡，是否依舊長發飄飄，灑脫自由。我尋尋覓覓，隻能在這冷冷清清的夜裡，任酒酣肆意卻不知情起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