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在昨天晚上據說有兵進入道州城後,他這樣看著道州城已經幾個時辰了,道州城那邊還是隱隱傳來呼喊聲。這裡是道州城上風,離著不到四五裡,道州城的動靜幾乎清晰可聽。
此時,道州城正在進行著一輪劇烈的爭鬥。但是似乎對老百姓的影響不是太大,因為對方攻擊的是道州城刺史府和司馬府。因為顯然是隱戰,根本不存在攻城。最多有的也是巷戰,而不少老百姓似乎接到了某種通知,都躲在家裡不出來。
此時刺史府的戰鬥似乎動靜小了,而另外一邊的司馬府仍然還在持續。倒不是說司馬府的防衛強過刺史府,其實是一開始就在攻打刺史府這邊,司馬府最多是圍而不攻。如今,刺史府的戰況已經接近了尾聲,自然就要征服司馬府了。
司馬洪鋒站在院中,臉色鐵青渾身發顫,雖然不像一般文人那樣膽戰心驚,但是也是灰頭土臉的有些驚張。大半個晚上的喊殺聲,和被人圍困沒有解救,讓他已經感覺到了什麼!
來道州城任職,是大都督節度使周行逢的戰略,說白了就是周行逢不相信張文表派遣自己的親信。洪鋒的主要任務自然就是監督張文宣,所以周行逢還是派了個五十人的親衛隊黥麵都,來保護洪峰在道州城的安全。
加上洪峰自己拉攏的道州城的捕快,身邊差不多有百來個人,平時張文宣雖然和洪鋒麵和心不合,也不敢隨便對洪鋒出手,畢竟張文表還是周行逢的屬下,而且平時在周行逢麵前表現的很是低調,張文宣也不敢壞了哥哥的事情。何況雖然人不多,但是周行逢的黥麵都也不是吃素的。
“有消息沒!謝智究竟乾嘛去了,現在城裡亂成一團,府裡的人又出不去。究竟什麼人如此大膽!夏韓鎮將沒有派人來支援本官嗎?”洪鋒聲音有些嘶啞了吼道“這些突然冒出來的究竟是些什麼人!謝智到現在還沒有派人來回報嗎!”盯著自己的侍衛隊長周繞,洪鋒感覺有些無力。
如果不是知道刺史府也遭到了猛烈攻擊,洪峰還一直以為會是張文宣在對自己使詐。也想到過會是聶胡子,因為據說方才刺史府那邊遭受攻擊的時候,聶家堡的人居然衝了出來,在刺史府那邊乘火打劫和一起攻擊。這難道道州城還有第三股勢力了,猛虎堂可是自己的爪牙啊。
在這個關鍵時刻,一直自命為是司馬爪牙的猛虎堂,在這個關鍵時刻居然沒有人來回報。周繞是周行逢身邊黥麵都的得力乾將,昔日也在江湖上和軍營都待過,雖然和謝老虎沒有過太多的接觸,但是他明白謝老虎和洪鋒也就是金錢和利益的關係,在這個非常時期哪裡還會出現。
“大人,從這夥人進來城裡,猛虎堂的人就沒有出現,方才屬下布置在楓樹灘的人回報,整個沱江上湧來好多人,他發現好像猛虎堂的人在接應!大人,屬下以為,你還是從密道退走吧,隻怕兄弟們支持不了多久,,,,,,!”
嗖嗖,兩支勁箭突然射入,周繞一下拉開洪鋒,兩支箭釘在方才洪鋒站的不遠處。外麵慘叫和厲喝聲更大,洪鋒臉色慘白,被周繞拉了往屋裡跑。
兩個人剛剛進入屋裡,不一會兒,外麵的大門被人用巨斧劈開了,一個身高九尺的巨漢,體積足有兩個成人粗壯,光著肌肉虯結的上身,下身隻在襠部穿著皮護甲,仿似神話裡的巨靈神一般,卻穿著一雙皮靴走了進來。
他操著兩柄巨斧,那一尺五鐵柄上的斧頭足有兩尺長寬,看著這大家夥,泛著雪亮的白光,就是再多人也不夠他這斧頭砍的。尤其看那斧頭也有人的足背厚,好家夥不得幾百斤啊!可是看這個巨漢拿在手裡,好像沒有東西一樣,真是讓人暴汗。
門外洪鋒的侍衛倒了一地,血淋淋的幾乎沒有完整的人了,外麵跟著巨漢進來的一百多,都是統一一種怪異綠色勁裝的漢子,個個身上血跡斑斑,但是看他們狀態,顯然都不是自己的了。他們進來看到天井沒有人,在幾個領頭的帶領下,分開方位不由都往裡闖去。
這些人組織有序,七八個漢子拿著勁弩先站在每個門口,然後由一個人踹開門,接著飛速閃開,然後是勁弩對著屋裡。那個巨漢在幾個勁弩漢子守住洪鋒剛剛進去的門,晃了晃頭才一斧高高揚起,把裡麵的門又劈開了。屋裡麵顯然早沒有了人,巨漢大步領先走了進去。
洪鋒自然是不見了,他不會傻到等死,雖然不知道這些是什麼勢力的人物,既然敢公開攻擊道州城刺史和司馬府,就一定不會是普通的勢力了,所以洪鋒想著逃出道州城去,就附近地方求救。
司馬府留下一堆洪鋒這一兩年搜刮來的,和彆人上貢的東西,在關鍵時刻,洪鋒一點都帶不走,還是生命重要。他萬萬沒有想到,明明自己在道州城占了優勢,為什麼突然會變成了這樣,他搞不懂了。
這些人在清理司馬府,不一會兒找到了密道,居然就在洪鋒的臥室床地下,自然派了人去追趕。再搜尋就是找到二十來個下人,和幾個服侍洪鋒的女眷,讓人驚訝的是居然有個是洪峰的女兒。
洪鋒的女兒名喚洪悅娘,長得文文秀秀的,今年不過十五歲。她一個大家閨秀,大難臨頭被父親拋棄了,看到這夥人自然嚇呆了。
但是她畢竟自小跟著文人的父親,也讀過不少女史古書,看到這些人雖然凶神惡煞一般,但是對待普通人不是胡來之人,便主動告訴自己身份。而且提出要麵見主事之人,說司馬府下人都是無辜,自己是這裡主人,希望放還諸多下人自由,留下自己即可。
領頭的人看到洪悅娘及笄一般的年齡,見識大是不凡,也沒有把她當普通人看待,加之本來也有紀律,於是自然會把洪悅娘的想法呈報上去。
再說司馬府被這幫綠衣人一陣清場,餘下的人即使有心思的,也基本上沒有怎麼反抗,在一陣搜索下,司馬府這邊似乎搞定。即使那大門被那個巨漢砍倒,此時也無傷大雅,門口六個綠衣漢子跨刀站定,當真是生人勿近。
臨近上午,一陣廝殺拚鬥,街上一個人也看不到了。
此時有人比洪鋒更是憋氣,那就是渾身是傷,包紮的嚴嚴實實的張文宣,此刻他就躺在一副擔架上,這是一副臨時用一床被子、兩根竹竿紮成的擔架。刺史府被攻破了,張文宣成了綠衣人的俘虜,被人抬到了一個英俊的青年麵前。
這個青年此刻正坐在刺史府大堂,座位是平時張文宣的位置上,他身邊右手下側,居然坐著的是猛虎堂的大佬謝老虎。謝老虎似乎對這個青年很是恭敬,但是坐在那裡氣宇軒昂,一反平時謹慎叫謙虛的樣子。
張文宣也懶得看那個青年,雖然身負重傷,但是剛剛刺史府遭受攻擊的時候,還是有人報告,就是這個青年領人最先進來,他顯然是這夥綠衣人的領袖。憤怒的看著謝老虎,沙啞的怒吼道“洪鋒那個渾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果然養了隻吃人的老虎在身邊,謝老虎,謝老虎,好你個謝老虎!你膽子夠大了,膽敢夥同他人攻擊刺史府,你們究竟想乾嘛!”
謝老虎微微一笑,看了看上首的青年沒說話,還對自己輕輕頷首,不由靜聲朝張文宣道“不好意思啊,刺史大人!這可真是讓你失望了!”他一臉調笑,看著臉色慘白的張文宣。
“彆說攻擊你刺史府,嗬嗬,洪鋒在某家眼裡,隻不過是個貪財的書呆子而已,要不是在周行逢身邊出過幾個主意,他有能力來這道州城監視你?他還不夠某家算計,倒是閣下能力一般身份有些作用哩!你可是楚地南麵權利最大的人物,張文表真正的親支。”看著張文宣臉色越來越難看,謝老虎頓了頓。
“如今某家已經率人,占領了這道州城水陸兩道,還想等著你那深謀老算的哥哥,看在和你兄弟的情誼上,給某家送更大的禮物呢!不過在這之前,咱們先暫且不說,等等讓你看看那書呆子的下場!讓你心服口服如何!哈哈哈!”謝老虎開心的大笑起來,絲毫沒有給張文宣介紹上首那個青年的意思。
想著張文宣也算楚地一方大員,何時被人如此輕慢過呢!看向那個青年,那個青年微笑朝謝老虎道“奪取道州城,謝兄當據首功,某家自會呈報伍帥,如今道州城沒有大亂,可想而知謝兄平時付出的努力,某家受教了!”
“何將軍客氣了,某家愧不敢當啊!這些想法都是某家在院長那裡學習,照葫蘆畫瓢搬來,嗬嗬,如果不是何將軍水軍神速,某家哪裡能如此順利呢!”兩個人互相捧了起來,卻絕對沒有討好拉攏之意。
張文宣目瞪口呆,躺在那裡幾乎渾身抽了起來,看看謝老虎似笑非笑的輕慢,又看看他坐在那個青年身邊的平靜,想著這個人不過平時的一個商賈而已,何時變成了這種人物,當真做夢一般。
看著一個個若不在乎的臉孔,張文宣心裡的痛遠遠勝過身體的外傷和程度,不由心底徹底崩潰了一般,怒吼道“你們究竟是什麼人!你們在道州城裡究竟想乾什麼?”
看看四周站的綠衣勁裝漢子個個精悍有力,模模糊糊之間突然想到一個可怕的問題,但是他從來不敢想這個問題。哪怕是他臨來道州城時候,堂兄一再囑咐他道州城的重要性,他也從來不敢鬆懈,可是沒有想到莫名其妙被人抄了老底。
占領一座城,不是單純的抓住主將,和控製最高主權的就可以的。此時還沒有人來刺史府營救自己,隻能說明道州城自己掌握的兵馬,也出了問題。夏韓鎮將可是自己堂兄屬下,是相當忠誠的人物,才會跟隨自己來這邊城。而這些綠衣漢子可以風平浪靜的掌控,隻能說明道州城出了大問題。
“報!”隻見一個綠衣漢子大步進來稟報,手裡端著一個托盤,看著托盤上蓋著的殷紅的布,張文宣渾身冰涼。
果然,是一顆血跡未乾的頭顱,正是這道州城的鎮將夏韓,他一直在軍營負責自己的三千士兵,居然在軍營裡被人斬掉了頭顱。
看著夏韓怒目圓睜的頭顱,張文宣似乎一下墜到了十八層地獄一般,最後的希望破滅了,連那個綠衣漢子稟報什麼東西都沒有聽到。眼前人晃來晃去的,他雙目發癡。
隱隱便聽到洪鋒的不斷哼哼聲,他模模糊糊看去,果然看到洪鋒換了一身布衣,渾身是血被人拎著頭發,鞋還掉了一隻,整個人直接的被拖了進來。他本是個文人,身材又比較單薄,此時被人拎拖著進來,唯有口裡還能發出低低的哼哼而已。
張文宣一聲嘶啞驚叫,不由臉色更是慘白起來,身體在擔架上抖動著“你們,你們,,,,,,難道是從,,,,,,!”他說不出話來了,躺在擔架上渾身抖的更厲害了,他最不想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那個青年終於看著他說話了,看著張文宣這個曾經的道州城刺史,微微一笑道“你還不是太傻,某家正是大漢國寧遠將軍何過,想不到道州城駐守的刺史是個如此膿包,如此某家看來要省不少力氣了。押下去,好生看管,不過是個仗著關係素位,平時安逸的太傻了的貨色而已罷了!”他居然帶著可憐的神色,看著神色慌張的張文宣。
他又看向蜷在地上,一臉是血的洪鋒,忽然臉色笑了起來。
刺史府經過一番攻擊,有些殘破,但是似乎問題不大。
道州城似乎慢慢籠罩在朝陽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