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安置著數個暖爐,衝散著寒意,葉桑和周兮月脫下大氅遞給了婢女。
氣氛,是淡淡的溫馨。
見李氏並沒有大礙,葉桑並沒有坐多久,便準備離開。
還未等她起身,遙遙便傳來一陣嬌笑,未等外麵的人通報,腳步聲離近,一股刺鼻的脂粉香便撲鼻而來。
葉桑腳步停下,轉過頭,果真看到周兮月原本臉上的淡笑全部收斂。
女人一身昂貴的貂裘款款而來,長相妖媚,走動間嫋嫋婷婷,竟說不出的風花雪月。
葉桑擰眉,一聞便聞出那女人身上的香是那日害李氏昏迷的熏香。
“喲,有客人呢?”女人一聲嬌笑,輕輕地捂著嘴,緩緩地走近床邊,看了周兮月一眼,又細細地打量葉桑,就仿佛如當家主母般地說道“這不是葉家的那位四姑娘麼?聽說攀上了將軍府了?還真真的有能耐……”
她的氣焰有些囂張,話裡陰陽怪氣的,葉桑抿唇,沒有回應。
也不需要她回應,趙姨娘便輕笑了一聲,她的眼眸細長,緩緩眯起,轉而看向周兮月“二小姐,您是周家的千金,捧在手心裡的珍珠……看人看的準些,這葉家的四姑娘往後就是人中龍鳳,和她打交道,千萬彆被人說是高攀了……”
這話說的,挑撥離間之味分明。
葉桑笑的淺,羽睫輕輕垂下,處在那兒,不說大家閨秀,卻也是極好的教養。
彆人的家事她不好理會,但周兮月不一樣,她是府中的嫡女,除去她母親,後院中的女人,她是最有地位的。
見趙姨娘竟然膽子大到在她麵前那搬弄是非,周兮月氣得渾身發抖,但到底她沒有發作,臉上掛著不輕不重的假笑“我與人交往,還需要一個姨娘來指教嗎?你隻不過是一個姨娘罷了,說難聽一點,就是個高級的奴婢……”
周兮月的話之犀利,趙姨娘的臉色微微一變,但她定力夠強,臉上並沒有露出多少猙獰“二小姐說的及時,但妾身也是為您好,如今夫人病重,老爺將家中中饋交付予我,妾身自然是要處處打點周到的……若是出了事端,妾身也擔待不起。”
趙姨娘的話進退有度,卻無處不見威脅。
府中的中饋竟交給了一個姨娘,李氏到底在周府被欺壓到了何種境地?
前幾次來探望,葉桑並沒有多逗留,也並詢問過周府的情況。
如今看來,即便是周府,也逃不了宅鬥的套路。
周兮月臉色微白,但到底是忍著那股氣,一字一頓“你敢威脅我!?”
她的音調有些拔高,幾乎是花費了所有的理智壓住想要刮花趙姨娘臉的衝動。
她幾乎被周姨娘逼得差點失去理智。
趙姨娘似乎是被她嚇到,花容失色地退後了一步,一臉戚戚焉焉“二小姐……”
眼瞼周兮月要大動肝火,生怕她會做出什麼事情來,葉桑一動,拉過周兮月的手,捏了捏。
感覺到手裡的動作,周兮月才回過神,臉上的猙獰和憤怒消退“掌管中饋又如何?又有什麼了不起的!隻不過是長了狐媚子臉!”
她的理智回籠,想要對周姨娘動手的心思也放下,臉色冷冷地出口諷刺。
而趙姨娘依舊一臉委屈,句句提到如今府中後院之事都是她在打理,每一句都在紮周兮月心頭。
她是故意的,故意要刺激周兮月對她動手,到時候鬨到老爺那裡,不管誰對誰錯,老爺自然是會更愛護她一些。
老爺疼愛自己女兒,但是在長期女兒對他的怨念,以及姨娘的溫柔中,久而久之,總會下意識站在周姨娘那邊。
周兮月不是不知道趙姨娘的心思,但到底每次都忍不住。
原本以為這次依舊會被趙姨娘惹毛,哪知,葉桑會出手提醒她,她才緩過神。
這並不是自家事,葉桑並沒有任何立場出聲,原本不想節外生枝,但到底,她沒有忍住。
前世,父親在外風、流,女人不在少數,卻從來沒有動搖過自家母親的地位。
而今世,葉項伯也是在溫錦繡逝世後,才將許氏娶進門的。
葉桑活了兩世,思想並不能說有多開放,但就是忍不了小三在正配麵前耀武揚威。
周兮月不好對付周姨娘,是因為如今趙姨娘手掌中饋,李氏所用的藥物都需要她來批準,就算周兮月再傲氣,在母親的問題上到底是不能夠任性。
更何況,趙姨娘有老爺撐腰,如今鬨起來,周兮月和她之間,也不一定能夠站的便宜。
但她不一樣,她是外人。
有些話,她不能說。
但她還是可以提醒的。
更何況,周兮月算得上是和她有交情的人。
葉桑的手比她的涼,周兮月很快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