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周兮月見她的神色,心卻莫名地一緊。
二人在屋內陪著李氏說了一會兒話,等李氏麵露疲憊,才離開。
臨睡前,李氏忽然開口,問道“桑兒婚期是定在何時?”
葉桑頓了頓,想到自己想要來找李氏的目的,但到底如今事情繁瑣,便沒有開口,而是回答道“年後十八。”
而李似是想到什麼,忽然笑道“桑兒的嫁衣開始繡了嗎?”
提及嫁衣,葉桑搖了搖頭,訕訕笑道“剛去錦繡坊定了樣,還未開始。”
語落,卻見李氏沉吟了片刻,道“你母親昔日在我這兒存放了一些東西,等回府,我將那些什物交給你……”
聞言,葉桑一怔“伯母……”
這事情她還未曾停李氏提起過。
溫錦繡的東西……
“你的嫁衣讓伯母來準備可好?”李氏忽然說道。
葉桑一愣。
隨即便聽到李氏笑道“當年錦繡和我是舊交,她嫁入葉家之後,我們便不曾見過麵,隻不過……當年,她還在懷你的時候,我們曾見過一麵,她將一些東西托付於我,讓我在你成親前交給你……”
“這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李氏輕輕歎了一口氣,閉眼,已經記不清當年溫錦繡來尋她時候的模樣,隻記得那一日,溫錦繡離彆前,對她柔柔地說了一句“阿茶,你我相知多年,隻怕此去便是最後一麵……”
最後一麵,確實是最後一麵……
念及於此,李氏心頭有些發酸,不再說其他,疲乏地睡下。
葉桑失神,腦子裡不斷地回蕩著李氏的話,心裡複雜。
見李氏睡下,她沒有再多問,和周兮月一同離去。
……
一出屋,風雪仿佛比之前更甚了幾分,葉桑低沉著神色,二人走至樹下,她忽然停下腳步,道“伯母怕是有了。”
明明有心理準備,周兮月卻還是僵了一下。
她停下了腳步,看向葉桑。
葉桑同樣抬眸看她,對上周兮月滿是複雜的目光,心裡知道李氏這一有,恐怕就不得安生,她心裡歎了一口氣,道“伯母的身子虛,若是要生下這個孩子……”
於公於私,她都不希望李氏要這個孩子。
但到底,她沒有什麼立場去阻止。
她知道一個孩子對於一家主母來說,有多重要,李氏到如今隻有周兮月這一個女兒,周榮光無視她也是因為她沒有生兒子,若是這一胎是個兒子的話……
她心知,隻怕李氏和周兮月多多多少少會願意拚一把的,這就是後宅女人的悲哀。
她的話還未說完,卻不想,周兮月無比果決地打斷“不要這孩子!”
葉桑一怔。
就看到周兮月站在雪地裡,眼底夾雜著無儘的恨意和悲熗“為什麼要這個孩子?左右來到這個世界上,也不會得到幸福,又何必生下來,更何況……”
“更何況,我是知道的,這孩子恐怕生下來也不能夠健全,畢竟母親之前喝了那些藥……既然會痛苦,還不如不曾來到這個世界上……”
她比誰都清楚,這後院的爭鬥有激烈。
李氏若是生下這個孩子,或許,會被迫投入到那爭鬥中,無休無止。
她想的很明白,不同那些隻想著爭寵的妾侍和庶女,她隻想能夠帶著母親好好的過一輩子,若不是身不由己,這個時代容不下女人,她或許還會唆使李氏和離……
周兮月想的通透,葉桑鬆了一口氣,道“這事需要和伯母商量才是。”
聞言,周兮月點了點頭,臉上卻不複笑容。
葉桑心知,李氏有了孩子這個事情怕是不好解決,也不好再說,隻道“伯母這段時間需要好好調養,若有事,你派人去找南街的七巧,讓他來尋我便是……”
周兮月點頭,葉桑和她說了這幾日的注意事項,便離開了。
一出院子,一直在外等候的角梅迎了上來“小姐……”
風雪忽然變大,角梅連忙將大氅披到她的身上,緊了緊。
葉桑眯著眼睛,從寶光寺出來,心裡多多少少有幾番沉重,她低聲說道“我們回去吧。”
見她神色低落,角梅點了點頭,沒有多問。
離了那院落,二人經過佛堂。
葉桑想了想,捐了點香油錢,在佛前無比虔誠地拜了拜,角梅同樣跪在她身側,跟著她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