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看見所有人病的病,死的死,家破人亡……
她的墓碑前卻乾淨整潔,一個混沌的人影放了一束她前世最愛的百合在她的碑前,她想要看清楚他是誰,眼前卻仿佛被蒙上了一層紗,不敢她怎麼努力都無法看清他的模樣……
她就像一個孤魂野鬼在前世的世界裡漂移,她覺得這個世界太冷,冷到她每走一步,是鑽心的疼。
就在她倉皇無措的時候,忽然,一襲溫暖緊緊地包裹住了她,將她帶離了這個冰冷的世界。
她渾身一僵,最後放鬆了下來,像極了缺少安全感的小貓,不斷地鑽進他熾熱的懷裡。
一顆顆眼淚順著她緊閉的眼角落下,她仿佛從夢裡醒了過來,卻又不願意醒,緊緊地抓著他的手臂,淚水沾濕他的衣襟,連帶著他的胸膛也感覺到了一絲冰涼。
姬長夜擰眉,看著她緊緊蹙眉的模樣,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深深地將她抱進了懷裡……
而與此同時,他忽然聽見她輕輕呢喃了一聲“你說,人會有前世嗎?”
有人會記得前世嗎?
她這個擁有兩世的人,到底算什麼?
她前所未有的茫然,隻覺得心裡惶然無措。
沒有人回答她,仿佛這個懷抱也是一場夢。
就在她仿佛又要沉浸另一個夢裡的時候,恍惚間,好像聽見那個低沉的聲音回答她“會有……”
會有前世,隻不過是記得和不記得之間的區彆。
語落,她深深一頓,再一次陷入的夢裡。
卻不見,男人幽深又複雜的眼眸。
……
之後的夢太過於寧靜,等她醒來,已然是翌日清晨。
身側的人早已經離開。
她失神地看著床幔,恍然還感覺到昨夜那懷裡的溫度……
“昨晚……”
她呆呆地呢喃,起身,直到看到床頭被人放了一朵粉梅,才回神。
他確實是來了。
她在心裡叨念,拿著那隻梅花嗅了嗅,唇角勾起一絲笑,起身,小心翼翼地放進了案上的花瓶裡。
梅花開的瀲灩芬芳,讓她的心情也舒展了不少,但想起昨夜夢到的一切,她眼底淌過一絲複雜。
腦海裡劃過母親的逝世和她墳前那個渾濁的人影,她的心忽然猛然一痛,竟覺得有些難以呼吸。
角梅敲門進屋,見她穿的單薄,整個人呆站在中央淚流滿麵的模樣,驚呼了一聲“小姐!”
葉桑回神,察覺到自己臉頰上的濕潤,這才發現自己情難自禁地落了淚。
“我沒事。”對上角梅擔憂的模樣,她搖了搖頭,勉強地笑了笑“隻不過做了一場夢。”
見她不似是在說假話,角梅鬆了一口氣,連忙打濕了帕子,在她的臉上輕輕地擦拭“小姐,不怕不怕。”
她像哄孩子一般地哄著葉桑,葉桑心裡一暖,輕輕地笑了起來“我又不是孩子。”
見她臉上多了幾絲笑意,角梅也忍不住一笑,道“小姐是需要被人疼愛的。”
若不是葉桑平日裡性子老成,或許,大多數都忘了,葉桑也才不過及笄,放在前世,確實還是個孩子,但放在這一世……
葉桑掐了掐她的臉蛋,道“就你嘴貧。”
放在這一世,她差不多該結婚生子了,更何況,她兩世的年齡加起來,哪裡會是個孩子?
角梅嘿嘿地笑了笑,當作默認。
葉桑洗漱了一下,就在角梅轉過身要去倒水的時候,眼角掃過案上的梅,不由一愣,眼睛發亮,問道“小姐,姑爺昨夜來過?”
還送了梅!
不知道為什麼,見姬長夜對葉桑的在意,角梅隻覺得心裡仿佛吃了蜜一樣的甜。
她歡喜,自家小家有好的姻緣。
聽見角梅的問話,葉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不知道為什麼,眼底劃過一絲暖意,輕輕地應道“嗯。”
主仆兩個說了一會兒話,葉桑一夜的陰霾消散。
洗漱完後,二人便叫了馬車,前往郊外的小山丘。
落了一宿的雪停歇,整座城銀裝素裹。
山丘上,有一個小小的墳頭,溫錦繡就葬在心裡。
自從那年被葉賈君他們掘墳後,葉桑便請了人將溫錦繡的墳移到了這裡。
這裡是容城距離葉府最遠的地方,她想,或許對於溫錦繡而言,死後遠離葉家才會等到安寧。
一切恍若平常,見墳土完整,葉桑鬆了一口氣,在墳前拜了拜,想到昨夜夢到的一夜,她忍不住對著這座墳,低聲地說道“若是有來世今生,希望你能投個好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