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時間轉眼過去,危重病人減少,每日報來的新增輕症卻是一如既往的多,葉桑跟葉賈戎及姬長夜一番合計,想著要定下預防之方,以防病人增多。
這日晚間,葉桑攜了冬九,角梅並府中幾個衙役,背著藥箱,跟著自己出城訪病去了。
姬長夜自然是也跟著,卻是抱著小心安護自家夫人的目的。
西城郊,村內。
連著見了村裡大半的中年男女,葉桑對他們的體質和身體狀況已然有了充分的了解,便著手開方。
她邊寫邊說著,語速與手速皆是不慢,說完也便寫完了,方子遞給鄉老,“這些方藥請一並煮了,讓村裡中年歲數的一並服下,可保諸位不染疫毒。”
鄉老點頭允諾,領著方子千恩萬謝地下去了。
溶溶月光從樹杈間漏下來,葉桑疏伸了身子,抬頭望望見夜色尚好,欣欣站起身來。
“如此良宵美景,”葉桑望向姬長夜,不無調笑道“想和你出去走走。”
姬長夜麵色平淡,“口罩戴好,此地不比彆處。”
吩咐冬九角梅不要跟著,葉桑挽起夫君的手,二人便在這小戶小院的小村莊裡,款步慢行。
“月色真好看呀。”葉桑感歎道。
“的確甚美。”
“想京城的宅子了,這次事了回京,你好好陪著我在府裡待幾天,好不好?”
聞言姬長夜攥緊了葉桑的手,頗為認真地應了,“那是自然。”
夜涼了,月光走到中梢,露水點了下來,墜到葉桑臉上。
“你看那戶還亮著燈呢。”葉桑抬手指著街那頭一戶人家。
說著,抱住姬長夜的胳膊墜了一下子,“我們去討兩碗熱湯喝吧,這外麵有點涼。”
這樣的村子,牆皮薄,隔音不好,走近了,葉桑便聽見裡麵夫妻的對話。
正聽見裡麵有漢子說道“藥熬出來了?端來我喝試試。”
裡麵傳來呼嚕嚕喝熱湯藥的聲音,那漢子想必是喝完了。
“呸,啥味兒沒有,隻竄得難受。”漢子大聲抱怨著,“你也不用喝了,這藥肯定沒用,也不知道是哪個官兒下來弄這一些派頭,我們不要花這兩塊藥錢,實在無用。”
裡麵咳了兩聲,“你明天把這包藥退了鄉老去,咱不花這錢。咱這勞力人,用不著這兩口苦汁子。”
葉桑悉數全聽了進去,自己沉吟一會,對著姬長夜勉強撐出一個笑容來,“聽牆根居然還聽出來這檔子好事。”
又拉了拉姬長夜的手,“那咱這趟是非進不可了。”
姬長夜歪了歪頭,也未答話,隻是跟著葉桑,上前叩了叩門環,“砰砰砰——”
“大晚上的,誰呀?”
裡麵有男人應著,聽著是推開房門,正要出來開門。
“這天涼了,在外麵逛久了,我們來討兩碗熱湯水喝。”
裡麵人嘴裡不知嘟囔著什麼就往門口來,嘭一聲門響,一臉不耐煩地推開門,一張莊稼漢的勞累臉探了出來。
“喲,小民見過大人,見過夫人。”那漢子一見就變了顏色,聲音早不是剛才在房中的抱怨。
葉桑也不多搭話,“見你們此處亮燈,我們來討碗熱湯水喝。”
漢子無不惶恐,“啊是是是,家中有,家中有。”
進得門來,葉桑一眼望見了瓦罐裡的藥渣,“這也就夠一人喝的。”
“怎麼回事?”姬長夜聲音凜然,卻是夫妻二人一唱一和。
“啊,啊這……”一見葉桑識得藥,便知這正是今晚來開藥的官員,那漢子冷汗冒了一身,眼珠子卻是滴溜溜直轉,連忙行了一禮,“小民身子不適,剛服了避疫湯藥。”
“賤內不在家,故……隻有我一人的藥。”
“嗯?”葉桑心下納罕,卻不知此時民婦剛好在後院收拾,因此正好不在眼前。
卻說那民婦在後院裡聽見裡頭是兩位大人,加上自己丈夫那樣說,便也不敢進屋來,怕衝撞了。
葉桑抿了抿唇,心想這樣不行,遂朝著身旁人使了個眼色。
姬長夜會意,不消片刻,便將婦人帶到了屋內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