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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同樣也在這一刻,老陰山裡,胡麻端坐法壇,心神微動之間,便已點起了第四柱命香。
托孟家大老爺的福,他對這孟家的法門,請災之事,都已了若指掌。
當然,若僅僅隻是了解,請災也是不夠的。
但偏偏,若是論起孟家嫡係血親,自己手裡便有一條,輩份甚至比那孟家大少爺還大。
而論起請災之事,那孟家手裡,掌握了那麼幾條鬼洞子,又能如何?胡家的勢力不如孟家的大,但對鬼洞子來說,自己也是有熟人的。
甚至,為了提防香丫頭不知輕重,連那枚銅板,也隨了信一並送過去了。
而心間閃過了這些念頭的同時,他也起壇,施法,取了命香。
論起道行,一柱三十年,尋常人物,煉到了自己身上,那便與自己一體,渾不可分,但胡麻卻不一樣,他這一柱命香,乃是用樁子打出來的,而且在本命靈廟之中,隨意插取。
當然,已經煉作了命香,如此請災,自己其實也會受到一定牽連,不至於敗壽,但削福卻是一定的……
……可胡家本就無福,哪還有下降空間?
心裡想著法壇之中,已然生變,而隨著他在法壇之中施法,老陰山另外一側,石馬鎮子不遠處的血食礦內,便生感應。
此時,老算盤正麵有憂色,坐在了血食礦裡,不停拋著銅錢,細觀卦相。
自從祖師爺的木像,無端生出了一道裂痕,他便時不時的心神不寧,就連小徒弟烏雅心疼他,給他打來了好酒,他都顧不上了,直到如今,看見了個好卦相,心裡才略略的放鬆了一些。
卻也在此時,不及細推,便忽然聽到,院子裡一聲劇響,隻見石砣傾翻,一隻木樁子,陡乎之間飛了出來。
再下一刻,這樁子上麵,已是陰風滾滾,隱約可見遊魂飄蕩,繞了血食礦上空,飄了幾圈,便忽然像是受到了什麼感應,於鬼哭吟哦之間,急急的向了血食礦的北方飛了過去。
“那是……”
老算盤吃了一驚,猛得跳了起來,再低頭看那銅板,已被這動靜影響,翻了個身。
卦相之凶,已赫然難見。
他一拍大腿,已是欲哭無淚:“該死的孟家,鬨吧,鬨吧,鬨來鬨去,總是給自己鬨出了大禍事來了……”
“你家的瘋子是裝的,胡家門裡的狠卻是真的啊……”
“……”
“……”
“不到要緊的時候,胡家大哥是不會用這枚銅板,過來提醒我的。”
而在如今,靈壽府,鬼洞子之中,香丫頭也正拿著那封信,以及那枚銅板,認真的向了李家老爺道:
“況且,他能想到這一招,也是因為在他走時,我跟他講過這洞子裡麵的東西太過厲害,就快要壓製不住了,我想,胡大哥也是為了幫我們,才順手做了這樣一個局。”
李家老爺聽著,緩緩點頭,溫言道:“江湖自有規矩,人家當初救了你的命,咱們才給了這枚銅錢,論起來,再次見到這枚銅錢時,再難的事也得給辦。”
“阿爹,我曉得,其實看出來了,洞子裡麵的東西壓不住時,你就要拿命去填了。”
香丫頭認真的看著李家老爺,道:“所以,我無論如何,都是要幫胡家哥哥這個忙的。”
說完了這句話時,她臉上也有幾分堅忍,緩緩起身,到了洞子口處。
一束香燒了起來,引得那空中飄蕩的魂魄至此。
早在接到了信時,她便已經讓人送了一隻公雞在此,倒吊在了洞子口,魂魄飄來,這公雞便一陣掙紮,身子繃緊了。
下一刻,香丫頭便挑著公雞,於洞子之前,燒香,叩拜,洞子深處,便有陰笑之聲響起。
……
……
靈壽府內,村人不多,多是洞子李家的子肆。
如今便在這鬼洞子之西處,某個荒坡下麵的孔洞之中,生了一窩蛇蛋,當洞子深處,一股子陰風吹了出來時,那蛇蛋裡的一顆,便忽然之間出現了裂痕。
旋即,一條纖細的,鱗片詭異的遊蛇爬了出來,動作僵硬,蛇眼迷蒙,一點一點掙紮著,遊出了洞穴,遊向南方。
而在這條蛇越遊越快,遊出了洞子李家在三十裡外,設下的界限時,天色忽然黑了下來。
一災生,二災起……
其他方位,正有十一路孟家子弟,捧了災物,站在了界限之前,未曾邁出。
他們並未得令,因此隻是守在這裡。
但卻在這一刻,忽然被滾滾而來的狂風吹拂,仿佛被無形的大手推著,竟是身不由己將這一步邁了出來。
霎那之間,風起雲湧,天下鬼哭,無形轟鳴,震蕩人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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