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好騙。”林椿在心裡冷冷地笑了。
隻怕剛才的婢子那話是他手下授意的,想來自己似乎注意到他的幕僚裡有個格外有主意的,大概覺得自己知曉家人的死訊會恨上吳慶林,憑自己以往的個性,試圖玉石俱焚時必定會被他們擊殺。
吳慶林也就不會再婦人之仁,也沒有了自己這個軟肋。
這樣看來,他們倒也對自己頗有微詞。
不過啊,自己沉湎於父兄被擊殺於陣前的悲傷那麼許久,有些事也早已想通了。
活下去,才有彆的可能。
至少總要報了仇,了解事實真相,知道到底該恨誰才是。
當晚,吳慶林布了一桌酒菜,他將林椿抱在懷裡,一筷子一筷子地往她嘴裡喂,林椿也順從地嚼著,偶爾還費力地往他嘴邊舉一杯酒。
吳慶林嗬嗬一笑,也就著林椿的手喝下了,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
酒足飯飽,吳慶林喚來婢子替林椿梳洗,他抱著她出了浴桶,拿起角梳鬨著要替林椿綰發,明明恨得不行,但是林椿仍舊隻是對著銅鏡費力擠出微笑。
吳慶林捉住她的手,臉上的神情明明白白是感動。
抱著她上了床榻。
“阿椿,你知道我等了多久這一天嗎。”
自然是不知道的,也沒有興趣,儘管林椿心裡這麼想,她卻仍然放緩語氣,說道,“我不知道呢。”
“我等了十數年啊”吳慶林的汗水滴在林椿臉頰上,林椿隻覺得自己格外的冰涼,如同在盛夏墮入冰窖一般,他肖想了自己這麼久……
“我原想,若是得不到你,那毀掉你也不是不可以。”吳慶林將林椿鬢角的發撥到她耳後,眼裡難掩戾氣,“幸好你現在隻屬於我了。”低頭吻在林椿眼角,看著她不躲不避,滿意地滾到床榻一邊,長臂一撈,將她抱在懷裡,沉沉睡去。
第二日林椿一直裝睡,直到聽到吳慶林走出門,更輕盈的腳步聲踏進來時,才睜開眼。
是個新丫鬟。
捧著一盤青綠的果子,笑盈盈地看著林椿。
林椿感受著自己身體裡湧動的真氣,果然他沒有再給自己下軟筋散,欣慰地想到這裡,她也就難得地露出了一個真心的微笑,拈起一顆果子,放進嘴裡。
那個丫鬟輕笑出聲,“婢子在家時,母親說吃青橄欖,能延遲月信。”
“哦?”林椿有些來了興趣,突然想起自己翻看父親房中的博物誌時,書中提到閩粵地區有這樣的說法,不由心中一動,輕聲問道,“誒,這倒有趣,我沒聽過,你是從何知道的。”
“這是婢子家鄉的說法,夫人應當沒聽過。”
“嗯,確實新奇,你家裡可是在山中?”
“雖然在嶺南,但卻很平坦,而且婢子住在海灣,偶爾還會趕海……”
“說來聽聽。”林椿敷衍著,心思卻跑遠了。
想來吳慶林從京中趕來,擄走自己,丫鬟婆子卻準備得齊全,說來應該是路上找來的,可是自己跑得這麼遠,如今,深居西南山地,如何得來閩粵的婢女,有些奇怪……
之前聽聞水匪混亂未平息,兩廣總督上奏陳情,封了當地的道路,吳慶林若是此時還去那邊,必然有鬼。
除非腦子有毛病,非要去看海,那麼隻可能是要去收攏勢力。
若是要收攏勢力,必定是有些未成功但又隱秘的事,他信不過旁人,便順帶上自己,一同去。
想來先頭那個丫鬟的話,八分是不可信的,家中女眷興許還有留下命的。
吳狗這些手下,為了逼自己走上絕路真是……狗膽包天。
那邊廂。
謀士勸告道,“如今戰事吃緊,夫人那邊的用度可要裁撤?”
“不可。”吳慶林從書簡中抬頭,冷冷道。
“可是陛下如此替夫人著想,她到底心不在你身上……”謀士神情裡都是無奈,主子彆的還好,治軍也是頗有一番能力,偏偏在那女人身上拎不清。唉。
“那又如何。”
吳慶林冷笑一聲,道,“我從來都是陰險小人,斷然學不來那些偽君子的做派,更不可能將心愛之物拱手讓人,既然林椿能夠與走二哥虛與委蛇,如今我得到了天下,自然也能夠對我如此。我不管她對我有幾分真情,幾分假意,隻要她在我身邊就好。”
“既然她的心我不一定能得到,那我也能將就著先要了她的人,等到同我生了孩子,她的心自然定了。”
“誰讓她林椿讓我先看到了。”說到這裡,吳慶林冷冷地瞥了一眼謀士,嘴角翹起來,但是睜大的眼睛裡透出來的都是瘋狂的光。
“你說我如今如果想給她一個孩子,她會不會拒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