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雖然其實他不逃課,每次上午第一節課不來是因為實在起不來。
上午隻有最後上了一節課就要都回家午休了,朝暈被一道題困住了下,便晚了一小會兒,等到她解決完問題後,班裡已經沒有人了。
她揉了揉眼睛,伸了個懶腰,沒有背書包,出了班級,在兩個樓梯之間抉擇了一下,還是按照慣例左轉下樓梯。
一中的設施很好,在教學樓裡麵建了樓梯,麵積不小,是大理石地板,有些滑,一個人下樓時隻能聽到腳步聲的回蕩。
正值中午,陽光透過窗子灑滿樓道間,以一種磊落的光線切割著每一寸空間,讓燦爛處和陰默處都寬廣宏大,沒有一絲被迫的褶皺,像是自選出來的兩條道路,一路向東或向西,不論背影如何枯瘦;隻有那一聲聲顯得嘈雜淩亂的“都是你自己選的”,逼著人隻能睡在不化雪峰上、那處不會有人叩起的墳頭。
朝暈的腳步總是顯得很輕盈。
她的班級在三樓,下樓並不是一個很耗費體力的活動,此刻也很少有人,靜悄悄的。
她原本下樓梯的動作很絲滑,沒有一點停頓,但是就在一樓的拐角處,她忽然停了下來,感受到了一種難言的、潮濕的、略顯深重的氣息。
她驀然回頭,便看到了站在隻有一樓樓梯拐角才拐進去的一條略深的狹窄廊道裡的青年。
是淩澗。
朝暈愣住,站定。
她沐浴在陽光下,連眼睫都染上了流連的金色,讓無數光陰愛生愛死。
她那雙眼眸投擲向他時,簡直就像是總是壓在灰色童年裡的黑色石缸裡忽然蕩起來的一道水波。
淩澗驀然避開了她的視線,抿起唇,頎長清瘦的身影往後退了退,徹底退到了陽光照不到的角落。
他感受得到她仍然落在他身上、永遠溫和包容的目光,喉結滾了滾,眼睫在不起眼地輕顫,卻終究還是有些沙啞地開口:“朝暈,能…過來嗎?”
這是他第一次喊朝暈的名字,少了很多他平時說話的散漫,因此襯得他原本清澈的嗓音有些脆弱,薄如蟬翼。
他的嗓音淡淡地在她的名字上劃過,留下幾道並不疼痛甚至還泛著輕癢的劃痕。
朝暈眨眨眼,毫不猶豫地笑著朝他走了過去。
陽光隨著她的腳步輕移,宛若一顆愛屋及烏的衛星。
她站在他旁邊,歪頭看他,問:“淩澗,你去哪裡了?我找你了好久,沒有找到你。”
淩澗避而不答,仍然沒有看她。
他平時裡總是顯得高大而危險的身影此刻攏在牆下暗處,便顯出了一種難以言喻的頹唐落寞來,像是最後一捧煙花的冰冷餘痕。
他嗓音微啞,還含著意味不明的情緒:“你因為我和彆人吵架了,是不是?”
朝暈眼神飄了飄,“哎呀”了一聲,進行了澄清:“我們那哪是吵架,隻是有點激烈的討論。”
她理直氣壯地挺起胸脯:“再說了,他說得就是不對,淩澗就是一個很厲害還很好的人。”
她的話一字不落地進了淩澗的耳朵裡,一路向下,橫衝直撞地絞翻他的胸膛,最後碰撞出一杯杯酸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