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澗的視線輕移,落在了地板上。
他的靈魂與肉體流離失所了十幾年,所有人都以為他是一滴永不駐留的雨,但是其實,他最渴望的,是安穩。
這種被徹底看穿的感覺,讓他覺得心臟漏了一個洞,慌亂不安與悅動喜悅一並淹沒他,讓他覺著自己模糊得像不定跳躍的紅綠燈的人生,忽然有了定格的可能。
他的惶恐就這麼被驅逐
他低聲應:“嗯。”
…
聯考兩天的時間說過就過,考完試再上一下午的課,就正好是周末放假的日子。
這次的題出得很活,有很多新題型,是改革的預兆,有不少考生唉聲歎氣的,不過淩澗見朝暈仍然是那副淡定到讓他懷疑是在發呆的模樣,也就安心了一點。
畢竟,他好久沒做題了,壓根不知道題型變了。
考試結束了,淩家軍終於有喘口氣的機會了,朝暈的兩個前桌叫喚著要讓淩澗組個兄弟局喝個痛快,也被壓迫得不輕的任初靜也同意。
淩澗在這種事情上很大方,頷首同意了之後,轉眸就碰上了回頭看他的朝暈亮晶晶的眼睛。
“……”
他嚴肅了麵孔,話中帶著故意的嚴厲:“你不許跟來。”
他有點凶,朝暈卻不怕,一挺胸脯,質問他:“我不是淩家軍了嗎?”
淩澗條件反射地想要反駁一句“沒有淩家軍”,看著那張小臉一會兒,也就作罷,挪開眼眸,口吻很硬:“你不許去,那種地方亂的很。”
朝暈看著還是不服:“你可以去亂亂的地方,卻不許我去嗎?”
淩澗被噎了下,眯起眼眸,正眼盯她,一道淩厲的光一閃而過,加重了語氣:“不能跟來。”
朝暈就強著和他對視,語氣似乎很不開心:“你管不到我,我自己去。”
青年聽到她這話,呼吸一沉,寒聲喊:“朝暈。”
朝暈不理他了,扭過身去,看自己的卷子,留淩澗一個人在後麵,臉色陰沉地盯著她的背影,渾身冒冷氣。
其他三個人不知道怎麼就突然吵起來了,都有些懵,看到淩澗這個狀態也有些怕,朝暈前桌不禁出口勸:“淩哥…朝暈想去就去唄,又不會出什麼事,這不剛剛考完試,也能放鬆放鬆……”
淩澗有些發紅的眼輕掀,穿過層層疊疊的霧靄射向他,讓他頓時打了個哆嗦,不敢說了。
任初靜見勸不動淩澗,就去勸朝暈:“朝暈,那種地方確實烏煙瘴氣的,保不準會遇見什麼人什麼事,淩澗也是為了你好……”
朝暈聽了這話,更是反駁:“我和他是同齡人,他能去,我為什麼不能去?他能帶彆人去,為什麼不能帶我去?”說到這裡,她肩膀微沉,話也因為委屈有些冷縮:“總不可能他不讓我做什麼我就不做什麼,他說哪裡危險我就不能去吧?他就是不喜歡我,不想帶我出去玩。”
她頓了頓,補充道:“小靜,我沒有和你生氣的意思。”
得,那就是和其他人生氣了。
任初靜感受著來自某人的、越來越讓她不寒而栗的冷氣侵襲著她的身體,打了個激靈,歎了口氣,擺了擺手:“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