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安靜乖順蹲在小角落裡,一言不發抱緊懷中小貓的少年,朝暈眼眸一亮,很沒有邊界感地靠近,大大咧咧地喊他:“厘止!你在這裡呢?”
唉,那一群傻蛋,這都沒找到。
厘止垂著的眼瞼一顫,慢慢抿唇,縮了縮脖頸,呈現一種防禦的姿態。
沒有回答她。
朝暈自顧自地說:“你聽見我們剛才在找你沒有?讓那群傻蛋找的你好苦啊。”
厘止充耳不聞,就隻是默默地摸著懷中剛剛撿來的小貓,模樣就像是在平靜地等待酷刑的折磨。
他不搭理朝暈,朝暈甚至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看到他懷裡的貓,左瞧瞧又看看,最後裝模作樣地點點頭:“小貓長得真好看,跟你一樣,可可愛愛的。”
厘止長得很是清秀漂亮,精致到了頭發絲的清秀,一雙烏亮的瞳眸宛若灰色的溫墨,透著不明世事的純淨,像是跌落在了人間的一縷陽光,湊近都能聞到清新的太陽味。
朝暈還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香皂味。
被誇了,厘止還是沒什麼回應。
也可能是腦子還沒有反應過來。
他心裡那個表示心情的小水池,慢慢地冒出來了一個小小的疑惑泡泡——
她不打他嗎?
那找他做什麼?
真奇怪。
不打的話,他就要回家了。
厘止抱著貓慢吞吞地站起來,在朝暈目不轉睛的注視下邁開步子,一點一點往自己家裡挪。
是的,挪。
他走路很慢很慢,像一台破舊的小馬車,但是姿勢沒有大差錯。
他好像習慣把肩膀攏著,埋下頭,膝蓋微微彎著,每走一下,不大合腳的鞋子都會在地上拖出一道痕跡,連帶著輕微摩擦的聲音。
朝暈是個話嘮,好奇地跟在他身後,學著他慢慢走,一邊走一邊感歎:“你走得怎麼這麼可憐。”
事情很明顯,她不僅是個話癆,情商還奇低無比。
厘止拖拖拉拉地走著,沒有一絲反應。
事情也很明顯,厘止是個笨蛋,甚至意識不到她的話傷到了他的自尊。
被當成了一團空氣,朝暈也不生氣,枕在雙手上,吹著口哨,一路跟著他,像一個覬覦他的老流氓。
從本質上來說,這個說法其實也沒錯。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隱隱擦黑了,厘止終於停在了公寓門口,朝暈也跟著停下。
厘止低頭,看著懷中瘦骨嶙峋的小貓,伸手,慢慢摸了摸它的頭,站著不動。
朝暈打量著麵前這個高級公寓,眯了眯眼,麵向厘止,問:“你的公寓不讓帶寵物?”
厘止還是沒反應,像是把自己和外界隔絕開了一樣。
可是他麵前的朝暈是一個話嘮,一點也不擔心他搭不搭理她。她彎腰去撓了撓小貓的腦殼,爽快地說:“這有什麼大不了的,你交給我,我幫你養。”
少年終於有一點反應了。
他洗得發皺的白襯衫在傍晚的光暈下泛藍,像是他眼底撲閃的猶豫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