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顧也不說話,隻是直直地望向前方,章衡跟著望過去,粗略地圈繞出來了薄顧看的範圍,忍不住說“您如果喜歡,可以讓王叔做成盆栽,放在您的房間。”
薄顧疑惑地扭頭看了他一眼,又很快看了回去“花不就是應該長在外麵嗎?”
“我隻是來看看它們有沒有乖乖長大。”
章衡不知道“它們”是誰,更不知道“它們”代表著誰。
公司裡麵有補助基金,是薄顧專門為那些家裡有人生病的員工設立的,如果有些員工實在壓力太大,薄顧甚至可以在每月固定的時間為他們請來專業的心理谘詢師。
從前的他,隻會在一旁安靜聽著。
最近這些日子,他卻開始給出建議了,隻不過建議都是一樣的——
如果覺得今天不開心,就衝著空氣狠狠打兩拳,命運畏懼你了,你第二天就會開心了。
他們薄總就這樣用淡淡的語氣說出來幼稚卻又可愛的話,居然讓很多鬱鬱寡歡的員工笑了下。
自欺欺人幸運法也算是幫助更多的人了。
雖然朝暈在宅子裡呆得不亦樂乎,但是薄顧卻無時無刻不在操心她的事情。
她都出來了這麼久了,她家裡人居然也不給她打個電話,最起碼通個信也好,但是沒有,朝暈從來不騙人,沒有就是沒有。
就像是沒有一個人在意她一樣,出來了,是死是活,過得好不好,穿得暖不暖,沒人在乎。
薄顧甚至覺得荒謬,這些事情,他都在乎得不得了,怎麼她的家人會不在乎呢?
薄顧覺得自己不好,所以沒人在意他也很正常,但是朝暈那麼好,她的家人怎麼能不在意她呢?
朝暈其實沒放在心上,秦家這一陣子鬨得雞飛狗跳的,很不好看,她就算每天隻是在薄宅和嘟嘟玩,偶爾和薄顧出去散散步,也能聽到八卦的餘紈和她口若懸河地講各種各樣的撕逼事宜。
他說,秦垂月做事忒狠,秦玉藍也狠,不過他更傾向於用陰來形容秦玉藍。
秦垂月見招拆招那幾下,他講得滔滔不絕,似乎格外敬佩這樣的人。
不過他也看得很透,秦家父母就喜歡秦玉藍,壓根不想認秦垂月,沒幫她說過話,秦垂月吧,每次還非要把事情鬨到秦家父母那裡,惹得他們更不喜歡,有點蠢。
朝暈就默默聽著,聽到這裡才插個嘴“她不是蠢,她就是想要愛而已。”
餘紈好像是被她這一句話震了一下,待反應過來的時候,朝暈已經抱著嘟嘟走遠了。
或許是因為薄顧的擔心靈驗了,或許是因為餘紈的烏鴉嘴靈驗了,在一個陰沉沉的天色裡,朝暈收到了來自家庭成員的信息。
隻不過,是秦垂月。
對方邀請她到咖啡廳一聚,言語間並無不妥,但是朝暈還是覺得她的狀態應該不太好。
得知了這件事情的薄顧倒是不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隻是再三囑托她不要隨意聽信人言,不管要不要回秦家,都希望她回來說一聲。
朝暈信誓旦旦地擔保說,她才不要回秦家呢,他今天休息,就在家裡等著她回來就好了。
薄顧沒有回應,目送她離開,卻悄無聲息地開始自童年結束、信仰坍塌之後的第一次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