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一秒,秦赫禮才想起來還有一個朝暈。
這能怪他嗎?秦朝暈從小到大都窩窩囊囊的,還不會說話,嘴也不甜,看起來總是跟人不親近的樣子,再說了,這都多久沒見她人了,也不知道跑哪裡去了,他忘了她也情有可原吧?
薄總突然提起來她乾什麼?她又招惹薄顧的不痛快了?
秦赫禮蹙著眉,這般想著,視線開始在人群裡麵找,嘴上還得應付著“啊…您說秦朝暈啊……”
他一副對自己的親妹妹漠不關心的樣子,成功讓麵前的男人的眉頭壓得更深,隱隱有動怒的跡象。
薄顧以為,再怎麼樣,朝暈的家人都是愛她的,不論怎樣,最起碼還是在乎她的。
就像他一直認為的那樣——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人不喜歡朝暈呢?
但是他等了又等,也沒有等到朝暈提起這次的宴會。
她從來不瞞人,唯一的可能就是,她沒有被告知。
薄顧自己都不太相信這個可能——這麼多人,這麼多有血有肉的人,怎麼能把那麼美好的一個小姑娘給忘掉?
他沒有告訴朝暈這件事,自己前來探探究竟,看清之後,便覺得憤怒。
他自己沒有人在乎,沒什麼關係,畢竟他本身就不是一個多好的人。
但是,朝暈怎麼能被拋下呢?一個人,沒有愛,什麼也沒有,卻自己長成了一顆茁然的向日葵。
秦父見狀況不對,立馬跳出來打圓場,打著伸手不打笑臉人的心思,笑得滿臉褶子,張口就來“薄總,朝暈這兩天和我們耍脾氣呢,一直沒回家,我們也很急呢。不過她從小就這樣,愛耍小性子,沒過幾天就會回來的……”
說罷,他好像是覺得自己猜到了什麼,想到朝暈那副小家子氣的做派,立刻壓低了聲音打包票“薄總,您要是不想讓她出現在婚禮上,我保證您不會看到她的……”
尾音還沒落在地上,就被薄顧厲聲給掐斷了“閉嘴!”
大廳裡頓時噤若寒蟬,人人麵麵相覷。
薄顧閉了閉眼,平息了下心中滔天的怒火,才又無聲地吐出了口氣。
“抱歉,祝您壽比南山,我還有事,恕不奉陪。”
他回過頭,給了章衡一個眼神,章衡立刻會意,吩咐後麵跟著的人把禮物呈上去,便對一眾人點頭示意,推著薄顧離場,沒有給一點麵子。
秦父耗儘一生,練得臉都快比城牆厚了,這個時候差點沒掛住臉。
身後的人在薄顧離開之後開始說起來閒言碎語,無外乎是幸災樂禍。
還伸手不打笑臉人呢,這不光打了他一耳光,還連帶著又送了一耳光呢。
直到坐上車上時,薄顧還是沒有歇下心裡的火氣,憤怒、心酸、難過和心疼,在他胸膛裡翻天覆地地卷了起來,甚至都讓他有些反胃。
開了窗,吹了會兒風,心裡還是悶悶的,直到到家門口,章衡去拉開了門,屋內的光亮像是潮汐一般,帶著朝暈歡快的笑聲,撲簌著往外湧。
光往他身上攀的時候,心裡那股憋悶的情緒,就像是被戳破了的氣球,一下子就泄了氣,取而代之的,是輕盈到令人心悸的甜,爬上了他的心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