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宿岐把外套給她之後就又離遠了,靠在椅子上,微微闔眼,一字一句慢得像涼涼的溪流,悄無聲息地侵犯人的心理:“想開了,花些時間,讓心裡彆再難受。”
朝暈息聲了,把頭垂得更低,他的外套跟著她輕抖。
良久,她沾著委屈的嗓音細顫著要求他:“你,你說一句,顧聽寒是個壞種。”
宿岐眉眼上渡了一層無奈的水花,他在心裡輕歎一聲,聽話重複:“顧聽寒是個壞種。”
“不對不對!”朝暈急忙打斷,認真地教他:“壞種要重讀,顧聽寒的名字要咬緊,像我一樣——顧聽寒是個壞種!”
宿岐有樣學樣,模仿得一模一樣:“顧聽寒是個壞種!”
朝暈聽著,捧著臉,終於撲哧一下笑出來了,銀鈴輕輕蕩開。
“向著他說話的也都是壞種!”
宿岐輕輕勾唇,學道:“向著他說話的也都是壞種。”
朝暈開心了,靠在椅子上咯咯笑,笑得眼淚都快要出來了。
宿岐看了下時間,等她笑得開心了,站起來,通知道:“小姐,太晚了,我送你回去。”
朝暈拿出手機看了眼,不滿地鼓了下嘴:“還有五分鐘才到四十分鐘呢!”
宿岐沒回話,就定定地看她,她就明白沒得商量了。
“哼,”朝暈從座位上站起來,攏了攏帶有他氣味的外套,一叉腰,感歎到:“也就我這麼由著你了!”
朝暈隻是隨口一說,她不知道,她這句話的每一個字,就是宿岐泣血的半生小傳。
除了她,真的不會有人由著他了。
甚至除了她,也沒有人會在意他的死活。
這棵曾經無時無刻不在嘔血,如今內傷道道的亡樹,在那枯乾的一角,也落下來了一滴純澈的露珠。
朝暈站起來後沒有直接跟著宿岐走,自己彎腰,把腳邊的盆栽抱起來,窩進懷裡,輕輕捏了捏它的葉子之後才道:“走吧。”
宿岐瞥了一眼,微微挑眉,朝暈自己已經開始迫不及待地解釋了:“這是我在等車的時候看到的一家花店裡買的,我一看就覺得和我有緣,就把它買回去養著了。”
宿岐沒問,但是聽她說了,還是輕輕地點頭。
——
車裡縈繞著淡淡的檀香氣,車內昏黃的光與外麵淒冷的甜形成了世界的兩麵。
朝暈一開始是在一刻不停地和宿岐痛罵顧聽寒的,但是在宿岐每次都是“嗯”的答案中喪失了吐槽的興趣,於是把頭一偏,看窗外的景色,慢慢有了困意,眼皮開始打架。
這個時候的宿岐尤其敏銳,出聲提醒:“小姐,不要睡。”
睡了之後肯定很難喊醒,到時候又要磨蹭。
朝暈賭氣地斜眼瞪了他一下:“就睡!就睡!”
宿岐忽然覺得唇角癢癢的,有些想要揚唇,這種感覺過於陌生,甚至掀起了警鈴,他壓抑住,又道:“不許,到家了再睡。”
“切——”朝暈拖長腔調,往靠背上躺,冷不丁地說:“那你也不許睡。”
宿岐一開始沒有明白含義,朝暈突地看向他的側顏:“不許瞞著我偷偷睡,不許貪睡,一下子就不醒了。”
不許——不許死。
宿岐的魂靈驟然被釘子釘在了牆上,他瞳孔猛縮,像是被看穿一般的灼燙感鑿穿指骨,有兩重天的熱寒在打架。
可他麵上仍然不顯,半張臉和玻璃一起蒙在窗外的淒寒裡:“小姐,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朝暈無所謂地一笑:“我也不知道我在說什麼。”
她把頭一歪,困意上湧,她再次緩緩合上了眼眸。
這次宿岐沒有攔她,他無暇顧及了。
他的靈魂在地震。
等紅綠燈的時候,他終於敢偏過頭看她了。
看到她微微蹙起的眉和單薄的裙子,他輕輕皺眉,最後還是無聲地歎了口氣,探過身去,把外套給她裹得更嚴實一些,頓了頓,又在猶豫片刻後把蹭得她不舒服的發絲彆開。
表情有多不近人情,動作就有多輕柔。
【叮!攻略目標好感度+3,目前好感度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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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了前一段時間的爭鬥,宿岐現在的教學過程已經非常順利了。
也有他想開了偷偷放水的功勞,也有朝暈偶爾上點心的功勞,他們兩個也算是各司其職了,雖然朝暈在平日裡依舊不拘小節,但是一旦宿岐要求起來,她也能做得不錯。
但是這也是有前提的——
前提是朝暈心情還算不錯的時候,如果她因為一些事心裡不舒服了,教學進度還是會落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