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在這裡,埋了這麼長時間,第一次有人來找我要。”
“你們和爸爸媽媽說的話,我會把你們都拉進地底下——”
“我們一起玩好不好?”
幾個小孩子:…………
“啊啊啊!!鬼!鬼!她是鬼!”
他們猶如驚鳥一般飛向村子裡去,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朝暈立刻收了笑容,撇了撇嘴,回過眸來,看向呆滯在原地的梵融,也走向他。
“還知道反擊呢?”
直到她在他旁邊蹲下,他聽到羽絨服裡麵的鴨絨被擠壓的聲音和她的嗓音,才真正相信了自己的眼睛。
“你,你怎麼來了?”
他乾澀啟唇,眼眸卻濕潤起來。
“閒著沒事,開車過來找你。”
“……怎麼找到我的?”
“一路跟著唄,一猜就知道你買的最便宜最慢的票,算個時間都能趕上,你也沒發現。”
“……”
因為每次靠近這個村子,他都像被扼住呼吸一樣瀕臨死亡,已經沒有辦法分出精力了。
但是,她的到來給他帶來了呼吸。
朝暈低垂著眉眼,纖細的手往火裡扔紙錢。
梵融突然覺得好委屈,一看到她就覺得委屈,他癟著嘴,小聲說:“這是我媽媽。”
“她去世得很早,是因為我出生才去世的。”
其實不是,是因為他爹不舍得花錢去醫院,非要在家裡接生,結果窗戶沒關好,受了涼氣,非要說的話,怪不到他頭上。
但是沒人和他說事實,村裡人都說,是他克死的媽媽。
朝暈沒有應聲,第一個問題是:“她的名字是什麼?”
第一次有人問起她的名字。
梵融驟然覺得那些痛苦重見天日了,他自己,他自己廉價的愛恨,他的苦楚,都沒看見了。
他遏製住淹到喉嚨的海水,顫聲道:“王秀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