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越來越冷,雖然家裡有暖氣,但是朝暈還是不想動,準備這陣子停下健身活動,今天也隻是走了會兒路就下了跑步機,出了輕微的汗。
運動完後,她拉開了門。意料之內的是梵融在那裡坐著,意料之外的是,她好像聞到了沐浴露的香氣。
他洗澡了。
在她做出這個判斷的一瞬間,梵融也敏感地回頭看她,表情複雜到朝暈形容不出來,但是他也很快回頭垂眸,挺拔的鼻梁在燈下投射出一片陰影,有種彆樣的、青澀又粗野的性感在流轉。
不知為何,朝暈覺得自己的呼吸都輕了。
等到梵融身上的光影徹底被朝暈遮攏住,她居高臨下地盯著他的眉心,言簡意賅:“說。”
梵融身子一個激靈,張了張嘴,有個稱呼卻怎麼吐不出來,他終於還是泄氣,換了個稱呼:“……您,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想要的人……是我嗎?”
一個很莫名其妙的問題,朝暈卻一瞬間明白了,她眯了下眸子,瞳仁的光澤冷得像刀片,寒聲道:“今天誰和你說了什麼?”
梵融呆住,想要搖頭,但是朝暈犀利的視線把他錨定住,他做不到撒謊:“那個打雜的,我第一次見您時,瞪著我的那個人。”
語氣居然還有些委屈。
朝暈的臉色和語氣緩和了點:“嗯,知道了。”
所以,還是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這個不戰而敗的手下敗將把頭埋得更低,語氣低啞得像即將崩塌的懸崖:“所以,你一開始要的不是我,對不對?”
“你需要的,我沒有做,我也不會,是不是?”
語氣裡麵根本沒有責怪,沒有怨恨,他也沒有生出那些情緒的資格——隻有祈求,荒野一樣寥落的祈求,發現自己真的一無是處的寡薄的憎恨,以及厚厚的、壓的人喘不過氣的驚懼。
在他麵前,朝暈第一次完全怔住,望著他,覺著像在望一棵寸寸凋落的常青樹。
她的沉默被梵融誤解成了默認,梵融感到的不是心涼,是心焦,是心灼,心痛都被擠壓得像雲的灰燼一般慘烈卻稀薄,他現在隻能驚惶著賭上一切,不至於淪為被丟棄的一子。
他忽地用顫抖的手臂輕輕攀附上她的脖頸,他沒有注意到對方縱容地輕輕彎腰,隻是自己把自己往上扯著,宛如深陷沼澤卻渴望藍天的孤雛。
他揚著頸子,呼吸不勻而粗重,每一次呼吸都是壓著心肺的千斤重擔,他的唇瓣簡直是要勢必要纏上她的藤蔓,一場天真的寄生,但並不索取,隻要依附。
他們兩個一靠近,兩人的剪影就遮掩住對方,他們在這小小的世界裡切碎時空,無限接近,上演一場轟轟烈烈的逃亡。
梵融看到自己在她沉靜如深水的眼睛裡,又無可救藥地想笑——他什麼都能做,什麼都可以,他隻是想要一直住在她的眼眸裡,靈魂被撕裂絞殺的話,也是一場淒豔的歌劇。
他張開唇瓣,哆嗦地磕碰著,但是每個字都很清楚,也讓朝暈聽清了裡麵恐慌的祈求——
“姐姐,姐姐——”
他喊出來了。
“我什麼都可以做,什麼都可以學,”他仰著臉看她,所有脆弱一覽無餘,急聲呢喃著:“隻要你不丟下我,你想要做什麼,我都能做的,姐姐——”
他急切地低聲說著,求憐一樣地碰她的唇,唇齒間溫熱的吐息讓氣溫驟然上升好幾度。
朝暈還是沒有反應,梵融幾乎要崩潰了,模糊之間,柯柏那些話又在他腦海裡閃現,他沒得選,隻能慌不擇路地按照今天下午學的那些見不得人的路數去解朝暈的衣服,但是他做不下去。
她在他眼裡太不可觸碰了,他做不到,於是又隻能手忙腳亂地低頭解自己的衣服,越解越覺得無地自容,越覺得羞恥,他腦子裡的那根弦要斷掉了,眼淚幾乎要砸下來——
突然,有一隻手按住他去解紐扣的兩隻手,他的下巴被抬起,短暫地回到了她的眼睛一段時間,她重重地吻了上來。
在雙唇相觸的瞬間,他的眼淚奪眶而出,那些沒處訴說的慌張和不安都流了出去,緊接著,就是平和的、溫柔的海洋在流動。
他感受到了她的安撫,她的溫和與包容。
沒有欲,隻有愛的一個吻,把他身上的不堪都拂去,他像是被帶到了太陽下曬,那些黴斑,那些鏽跡,通通消失不見。
分開的間隙,他聽到她輕聲說:“笨小狗。”
“要的是你,需要的就是你會做的,不會丟下你。”
梵融無聲的眼淚洶湧著,原本要撕裂自己的手轉而去緊緊地擁抱她,攀附在她身上,像她的影子。
他哭著喊:“朝暈——”
姐姐,姐姐。
【叮!攻略目標好感度+8,目前好感度79。】
——
朝暈把柯柏辭退了,很乾脆利落地辭了。
麵對對方不可置信的發瘋質問,她的回答還是冷靜得可怕:“王姨生病的時候,是我給你錢救急的。你父親之前做生意賠得血本無歸,也是我給兜的底。你對我不錯,我也自認待你不薄,但是這都建立在你的能力突出的基礎之上,現在你越來越胡作非為,工作上打馬虎眼,還擅自到我家說一些子虛烏有的事,你不覺得你越級了嗎?”
她坐在真皮座椅上,合同往他那兒一推,語氣冷酷到不近人情:“現在,直接簽字走人,彆把事情鬨得太難看,以後還可以是朋友。”
柯柏氣得血液倒流,但是又無話可說,最後隻能咬緊牙關逼出一句“這是你自己選的!”,把字一簽,瀟灑走人。
朝暈看都沒看他一眼,把合同扔在一邊,和淩醉煙打了個視頻電話。
僅僅是三秒之後對方就接了,鏡頭裡,淩醉煙穿著一身修身的舞蹈服,臉上沁著一些汗珠,笑盈盈地看她:“姐姐。”
朝暈的神色立馬緩和了些,溫聲道:“剛練完舞嗎?”
淩醉煙溫順地回答,有些不好意思:“對,放假吃的有點多了,練練舞保持一下體重。”
“姐姐,有什麼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