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長安的院子裡傳出一聲又一聲的慘嚎。
她的院子外麵,來來去去的都是紀家的小廝與丫頭。
沒有一個人臉上表現出異樣,或者是對於這樣的慘叫聲驚慌失措。
當然紀家的院子也足夠大。
元家家主的慘嚎聲,傳不到紀家的祠堂那邊去。
到最後慘嚎聲消失,紀長安的院子滿地都是鮮血。
“把他丟回到元家去吧。”
紀長安垂下眼眸,慢條斯理的看著自己的手指。
滿臉血淋淋的元家家主被拖了下去,紀長安又看向啞婆。
山瑤因為年紀太小,紀長安沒讓她看見這血腥的一幕。
早已經吩咐丫頭把她帶了下去玩兒。
“你可解氣了些?”
紀長安的臉上帶著一抹笑,望著啞婆問。
啞婆的身子一顫一顫的。
但很顯然,她的情緒已經穩定了下來,全不如方才那麼的驚懼害怕。
但是依舊像是蜷縮在殼裡麵的烏龜,整個人即便是坐在椅子上。
也縮的緊緊的。
紀長安看啞婆的模樣,她的精神狀態分明有些不太正常。
以前,這個啞婆定然是被折磨的不輕。
她微微的擰著眉,臉上的笑意消散,歎了口氣,吩咐赤衣和青衣,
“把她送出去吧。”
等青衣和赤衣上前,要扶著啞婆起來時。
啞婆突然掙脫了兩個丫頭,她顫顫巍巍的衝到紀長安的麵前,從自己的袖子裡摸索著。
拿出了一個小老虎。
“啊......”
啞婆布滿了疤痕的臉上帶著淚,把親手做的小老虎送到了紀長安的麵前。
青衣生氣的說,“都說了,讓你彆靠近大小姐,你怎麼就是不聽?”
一旁立著伺候的立春,立即拉了青衣一把。
她戳了戳青衣的額頭,又微微的搖了搖頭。
青衣不懂,她看不出來。
其實大小姐根本就是嫌棄啞婆,才不讓啞婆靠近的。
雖然立春也不知道為什麼,但人類的感情都是互通的。
她知道大小姐對啞婆有些不一樣。
青衣懵懂的回頭,望著立春姐姐。
又見大小姐伸出手,接過了啞婆手裡嶄新的小老虎。
這是啞婆自己做的。
她知道大小姐身上穿著的是萬金難求的月麟紗,頭上戴著的是價值連城的珠翠。
她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給大小姐。
甚至她自身難保,連僅剩下的一點尊嚴都沒有。
一路乞討、哀求,靠著一個孩子的幫助才能走回帝都城。
她一無所有,也不配擁有任何。
可是她真的好想好想為大小姐做些什麼。
很想,很想。
紀長安看著手裡的小老虎,針腳細密,上麵繡著很多彩色的“福”字。
這個啞婆年輕的時候,一定是個知書達理,秀外慧中的女子。
她究竟為什麼淪落成了這樣?
紀長安的眼淚,一顆一顆的落在手裡的小老虎上。
淚水泅濕了手裡的線條,她的心,在這一瞬間痛的好像呼吸不過來。
“下去吧。”
紀長安低著頭,吩咐青衣和赤衣把滿眼都是憐愛的啞婆帶下去。
她哭著朝紀長安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