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芸修煉《青木長春功》,如今已然是六經境界,這還是從沒有服用過突破瓶頸的丹藥,日常易筋級彆異獸肉,配合雲隱茶……
可以說,這般奢侈待遇,的確如沈家嫡女都未必比得上,如錢文德之流,更是望塵莫及,簡直要哭暈在廁所。
“芸娘陪我從微末而起,糟糠之妻,以真心換真心……曾經付出、吃的苦,值得如今的對待。”
莊瑾感歎著,想到了白芷,對方隻想著坐享其成、天上掉餡餅的美夢,無有半點真心,也就無怪他冷酷,在還遠沒到‘色衰而愛馳’的一步,就落得淒慘下場。
“賢伉儷夫妻情深,令人感懷,莊供奉能遇到值得付出真心女子,也是令人羨慕,想我大概就隻能萬花叢中過、潦草一生了。”
滕元鬆自我調侃著,篝火映照的臉上,神色有一瞬間的落寞。
“說來,從沒見過滕知縣的妻兒?”莊瑾看去。
“要什麼妻兒?一個人挺好的啊!我家在州城中,算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家族……莊供奉不知道州城,在那裡……我看不到向上的希望……我都做不到,我何必要求下一代吃這個苦?後來種種……算是逃避現實來此。”
滕元鬆微微搖頭,說起州城:“滄州州城,異寶懸天鏡高掛,光輝籠罩三環,三環之內,生活不是沒去過的人可以想象……”
“懸天司其下,神兵坊、天衣坊、珍饈坊、百果坊、千蔬坊、禽肉坊、摘星樓、奇獸坊、登仙閣、拍賣會……凝氣武者銅鯉令、通脈武者銀鯉令、胎息武者金鯉令,乃至先天真氣境武者,玄蛇令……”
“其中精彩,不是下麵可比,甚至可以說,比起州城,府城、縣城,宛如茹毛飲血,故而無數風流人物彙聚……去到州城,才可說真正‘見天地’!”
“聽來也是個享樂的好去處,滕知縣竟忍心離開,逃避來此?”
“州城繁華,可這份繁華不一定屬於你,那裡上下分明,壁壘森嚴,令人喘不過氣……以先天分界……”
滕元鬆回憶感慨:“先天之下,凝氣境界,乃至七經、十經、十二經,都不算什麼,通脈、胎息武者,小家族、中等家族,有望先天,潛龍榜上有名有姓,中上家族,風光顯赫,卻也如流星,過眼雲煙。”
“隻有先天武者,真正邁入另一個層次,州城三大世家都是重視、尊重,可觀風雨滄桑,享百年榮華,真正是站在塔尖……就算不做什麼,汲取下方營養,也可過著極致奢靡的生活!”
“先天啊,從胎息到先天之境,聽說有著先天三關,滕知縣可知?”
莊瑾突破通脈境界後,領取了黑煞功一到八脈的靜功心法,理論上可以突破先天,但靜功心法最後說了,先天三關,九成九的胎息武者一輩子都接觸不到第一關覺醒先天靈光,感知到突破機緣……而開始突破,更是不成即死,萬不可貿然嘗試。
他之前以為先天三關,是某種關隘,類似於之前種種境界的瓶頸,但看到這些,意識到自己的想法可能有著錯誤,先天三關中某些關,可能是突破中的危險,類似於生孩子是個‘鬼門關’的說法。
‘我的天賦沒有瓶頸,可讓我無視瓶頸進入突破先天的狀態,卻未必能讓我無視突破中的危險……要弄清楚這一切,首先要知道先天三關是什麼,最好獲得一些先天高手突破的經驗。’莊瑾暗道。
“莊供奉太高看我了,突破先天境界的信息,被世家、豪族嚴密封鎖把控,在對此境界的概述之外,我知道的也未必比莊供奉多。”
滕元鬆說著,看向莊瑾:“不過有一點,倒是可以提醒莊供奉,莊供奉且作參考:突破先天,似乎從一開始,就與尋常武者不太一樣,最好從凝氣境界開始,就不要服用突破瓶頸的丹藥……這似乎與先天三關中的後兩關有關……”
他說著解除自身斂息秘術,展示出二脈境界:“我就從未服用過突破瓶頸的丹藥,也是對先天之境還存著一點念想,不過也就一點念想了,莊供奉還有希望,我這個年齡、這個境界,卻是沒什麼指望了。”
‘果然不是表麵的一脈境界。’
莊瑾早就知道滕元鬆修煉了類似龜息術的隱藏境界秘法,在擊殺姚家大公子,展示二脈境界後,滕元鬆的態度也沒有變化如何,就知道對方不是表麵一脈境界了。
“隻是,這話如何說?”他似乎想到什麼,眸光一凝,看去追問道。
“莊供奉莫急,聽我慢慢道來,疏絡丸、疏絡丹、開脈丹、通玄丹,針對凝氣、通脈、胎息的各般瓶頸,理論上說,隻要世家、豪族願意,可以不惜代價,將一個人的武道境界堆上去,此言對否?”
“是如此!”莊瑾聽聞,微微頷首。
可這個代價,如沈家這般豪族都承受不了,或者說不願意承受,這般堆出一個人,能讓一家豪族都破產。
“這就是奇怪的地方了,州城之中,不說三大世家,就說先天家族,若長時間留心,就會發現,那些真正有天賦、被視作先天種子培養的核心,境界進度上,反而一些階段要慢於放棄的紈絝子弟。”
滕元鬆說出結論:“我家族曾有猜測,那些先天種子正是沒服用突破瓶頸丹藥。大概是,服用會留下一些隱患,在突破先天時,麵對先天三關的後兩關,幾不可能成功……”
這就是如滕家這等家族的智慧了,通過年月積累,留心觀察先天家族,得出經驗,對這些經驗守口如瓶,當作家族隱藏的底蘊,這就是為何會有‘真傳一句話,勝過萬卷書’此種之言了。
莊瑾聽著這話,想到更多:‘去年來到縣城之前,家主沈先鴻給過我一粒開脈丹,今年年中斬殺司空蕤,又給我一粒通玄丹,功勞與獎勵有些不匹配,可以說是投資,但終究有些古怪,還有兩次給丹之時,對方都說了,能不服用,還是儘量不要服用。’
‘根據這些,我有七八成把握,不服用突破瓶頸丹藥,的確與先天三關有關!’
‘我的個人情報中,兌換過疏絡丸,是給了平師,這一點可能被猜到,而疏絡丹沒有兌換過,沈先鴻給我開脈丹、通玄丹,是否有抱著壞了我的根基,絕掉突破先天的希望,從而死心塌地成為沈家附庸的考慮?’
站在沈家的角度,完全有著這麼做的理由。
想一想,若非莊瑾沒有瓶頸,卡在某個境界,手頭上就有突破瓶頸的丹藥,一顆下去就能突破更高層次,你用還是不用?如此誘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能忍得住麼?
‘偏偏沈先鴻每次給丹之時,也都說了,儘量憑自己突破,能不用就不要用,事後我就算知情,也無法記恨。’
‘這是一個陽謀,高!高啊!’
莊瑾想到這些,更加確信一點:‘我突破先天,與沈家的立場是對立的,大可能無法得到助力,反而有著阻力。’
‘就算藥王幫大敵當前,也大可能是如此,因為我真的突破先天,就完全不可控了,如那位藥王幫主一般,一人擁有和一家豪族抗衡的底氣。’
‘真要想讓沈家允許、助力我突破先天,除非……沈家麵臨生死存亡的威脅!’
他心中一動,又想到什麼事情,隻是暫且按下,將思緒拉回:‘現在看來,在沈家之外,另找渠道,搜尋先天三關的信息,以及突破先天的經驗,勢在必行啊!’
‘之前我也就有想法,展示實力、價值,看不能從滕元鬆這邊獲得,現在看來對方有心無力……傅壽鬆的渠道,想來希望也不大,並且通過那邊,有著泄露沈家的風險……不好辦啊!’
莊瑾暗歎一聲,壓下種種想法:‘如今我突破胎息之境不久,還有時間,也隻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滕元鬆看著莊瑾沉吟思索的模樣,微微頷首。
他深諳人性,知道麵對考驗、誘惑時,人心易變,不可能莊瑾說‘對他多些信心’,就能全身心信任了。
此時說出這消息,也是在側麵告訴莊瑾:你想要突破更高層次,是不能服用突破瓶頸的丹藥的,曾經清洗斐、姚兩家大戶的資源,也足夠你完成任督二脈境界的積累,也就沒必要搜刮百姓了。
隻能說,這世上能走到一定層次的人,沒有蠢貨,不會做沒有意義的事情,如沈先鴻,如滕元鬆,皆是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