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瞬間凝滯了一瞬。
這幾日陸青瑤拋開成見。
從頭到尾仔細思量了一下對二嫂母女的安排。
二嫂和他們兄妹的成長環境決然不同,就是在十分傳統的禮教下長大的,和二哥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現在回想起來。
二嫂自嫁入陸家後總顯得格格不入。
她少時引以為傲的才華,在陸家成了孤芳自賞。
阿娘就是有什麼說什麼,對大嫂的偏愛也是明目張膽的。
二哥又常年征戰在外,無人與之相伴,空閒時就愛看些畫本子,漸漸變得敏感多思。
陸青瑤想了想,二嫂這人除了小肚雞腸,有些善妒外,倒也沒做出什麼傷害陸家的事。
至少在流放這事上,她本可以離開陸家的,但還是沒有拋夫棄女,願與陸家共患難。
這是許多女子都做不到的。
光憑這一點,她都無法棄之不顧。
家人與彆人不同,即便做錯了什麼,你也總是願意多給一些機會。
希望看到她們迷途知返。
原本是養在深閨的千金小姐,此番遭難,唯一的女兒又被人嫌棄退親。
雖然知大義,但埋藏在心底裡的落差,失意,埋怨多少都是有的。
陸青瑤思忖片刻,招了招手讓侄女過來,“雲兒,姑姑的話你可願意聽?”
陸芝雲雖然不知其意,但仍舊點頭,“願意。”
相處這幾日下來,雖然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但也知道姑姑是個有本事的。
之前都是自己誤會了。
陸青瑤見她聽得進去,這才繼續開口道:“雲兒,你是個好孩子,雖說是家裡拖累了你,但你之前那一門婚事也不見得是個好的,那範家才聽得一絲風聲,便著急與咱們家分割乾淨,有什麼值得留戀的。”
一說到這,陸芝雲眼眶又紅了。
垂直眸子,眼淚吧嗒直流。
這些道理她何嘗不知,可每每想起,總覺心有不甘。
隻怪自己往生了幾年,沒早早的嫁出去。
哪像叔婆家的婉姐姐,先她幾年嫁了出去,如今是侯府的少夫人,待她夫君襲爵後,她就是侯府主母了。
陸青瑤輕輕拍了拍她的手,“雲兒,有些事急不得,有些心結需要慢慢解開,你如今老悶在屋裡也不是個事,姑姑的意思呢,你先跟著你大伯母學習掌家理事,也算是幫姑姑分憂了,好不好?”
“好。”陸芝雲點頭。
她也不想閒在屋裡聽阿娘跟她絮絮叨叨。
看著兄弟姐妹們個個都有正經事做,堂哥陸茗山跟著祖父們建功立業,撐起陸家門楣。
堂弟陸茗熹跟著姑姑經商,也在為陸家儘一份力。
就連小堂妹陸芝芝都要念書,陪伴祖母叔婆。
而她這個做姐姐的,總不能無所事事的閒著,等著彆人供養。
學習管家理事,她是願意的。
雖然從前也學過,但都是紙上談兵,如今真刀真槍的,倒是讓她有些緊張。
陸老太太看孫女依舊垂著眸子,她姑姑苦口婆心的說了半天,才蹦出一個字,心裡就有些不暢快了。
直接說道:“芝雲,祖母知道你心裡有恨有怨,但你作為陸家子孫,陸家養你一場,從小錦衣玉食供養著,陸家的榮你承了,陸家的辱,你也得受著。不要成日裡掛著一張臉子,陸家沒人欠你的,什麼妾不妾的以後休要再提,你也不是非要嫁人才能活下去,你不嫁一日,陸家就會養你一日,有我在一日,誰都不敢瞧不起你。”
“祖母,我……願意的,我願意跟著大伯母學掌家理事。”陸芝雲眼淚嘩啦啦的流。
她一直以為祖母不喜歡她,加之祖母又嚴厲,所以一直不敢與之親近。
如今又是大齡待嫁女,總覺得去哪都不受人待見,姑姑家也容不下她。
所以阿娘才病急亂投醫,著急將她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