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青禾看不清他的表情,這個從小調皮搗蛋,嘰嘰喳喳的小孩兒已經長大了。
他不會像寧兒一樣把心事都寫在臉上。
“璋兒,你已入仕兩載,你應當知曉宅婦人之間的複雜一點也不亞於朝堂上的爾虞我詐。”
沈昱璋立刻抬起頭來,“姨母的意思我明白。”
“寧兒純良,侯府畢竟不像咱們家簡單,是該早點讓她學會掌家禦下,還是姨母想得周到。”
謝青禾見他不願戳破,目光落在那本賬冊上,隨後笑了笑。
“你明白就行,你吃吧,我先回去了。”
沈昱璋看著姨母離開的背影,才緩緩抬起手來。
他的手指放在賬本上寫的那個“沈”字上。
小時候他寫字是父親教的,隻是他沒有什麼耐心。
直到他寫的字實在沒法見人,母親才開始一筆一畫地教他。
他的手指撫過那個沈字,眉頭漸漸凝重。
為什麼姨母的字跡和母親的一樣……
……
“碰!——”
一隻瓷盞碎在門檻邊。
“什麼叫彆家府也是這樣!”沈薇寧滿臉的怒容。
“這麼喜歡彆家,你還留在國公府做什麼!”
跪在地上的小廝看似恭敬,可眼睛卻瞥向一邊,好像主子的怒火全然和他沒有關係。
外麵還時不時有幾個人路過。
都是看熱鬨的。
小廝轉過頭來,“大小姐,小的不過說了兩句實話,您何必這樣大動肝火。”
沈薇寧咬著牙,這些刁奴這些時日的刁難,她怎麼會不明白是誰的授意。
突然間處處都開始要用錢。
後花園裡的那個秋千都壞了那麼多年,甚至都爬上藤蔓。
現在都要找她報賬修葺!
沈薇寧現在知道,她的後退換來的隻有得寸進尺。
“你走吧,國公府不需要你這樣的人。”
小廝的臉上卻不見絲毫的慌張,他直接站起身來,拍了拍膝蓋上的灰塵。
“大小姐,就算不需要小的做工了,小的工錢你可不能昧下。”
沈薇寧從匣子裡撿出兩粒碎銀子扔在他的腳邊。
“滾!”
小廝立刻笑嘻嘻地撿起銀子,走之前還不忘朝著她作揖告退。
顯然是絲毫沒有將沈薇寧的怒火放在眼中。
屋子裡靜了下來。
冷霜看著小姐氣紅的眼睛,有些不忍地抿緊了唇。
小姐是大姑娘的女兒,本應該是像大姑娘那樣,聰慧果敢,膽識過人。
可小小的她,母親早逝,父親遠在邊關,還要麵對偽善的姑母。
她是怎麼抵禦暴風雨走過這十幾年的。
冷霜是謝青禾的陪嫁丫鬟,在大姑娘走後,也隻在府裡留了三年不到。
她是謝家的家生子,因為會些拳腳功夫,才被挑選出來給大姑娘陪嫁。
雖然不是像弦月和琴心那樣貼身伺候。
但是跟著大姑娘耳濡目染,學了些東西。
她冷靜道,“小姐,如果殺雞儆猴沒有用,為什麼不換個方式。”
這些天所有故意耍滑挑事的人都去找了周媽媽。
有人在背後作保,小姐再是動怒攆人都沒有用。
小姐暫時動不了潘秋華,但是動了周媽媽,會有一樣的效果。
沈薇寧看她,“換個方式?”
冷霜,“殺猴儆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