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時的工廠擴大之後，工人數量也成倍的漲，不好意思再去紡織廠蹭食堂了，索性自己建了員工餐廳。
程時今天叫師傅幫忙炒了幾個菜，就在員工餐廳的小房間裡請張國華。
張國華跟馬常勝有過一麵之緣，算是認識。
馬常勝的級彆比他高很多，平時是不屑於也沒有機會跟他坐下來說話的。
所以張國華心裡直犯嘀咕，怎麼總覺得不對勁。
程時和藹的問：“啊，張廠長，最近汽車廠的研發怎麼樣，有沒有遇見什麼困難。”
張國華點頭敷衍：“挺好的，挺好的。”
程時這個架勢分明就是要幫馬常勝求他辦事。就算他有一大堆問題先讓程時解決，現在也隻能說挺好的。反正來日方長，過後再找程時就是。
程時：“前一陣子Q大的教授搞了國內首座汽車碰撞試驗台。你們送車去測試了，怎麼樣？”
臥槽，誰這麼快的嘴巴，就告訴你了。
反正我不跟你細說就行了。
張國華含含糊糊：“還行。”
馬常勝心說：嗬嗬，程時，瞧瞧你這名聲。人家防你跟防賊似的，壓根不上套。
程時：“聽說他們是用槽鋼框架和橡皮繩牽引係統，通過重物墜落產生動能來模擬最高50km/h的正麵碰撞。得到了什麼實驗數據？”
張國華：“他們用應變片式傳感器和高速攝影來獲得車身變形、加速度曲線這些關鍵數據。得出結論是我們的車A柱無明顯變形，但前保險杠吸能效率不足。”
程時：“這又是為什麼。有組織廠裡的技術人員進行分析嗎？”
張國華：“有的。分析出來的結論是我們采用的是3mm鋼板衝壓成型的U型保險杠，這個結構雖能抵禦低速刮擦但是告訴衝撞之下更多呈現的是剛性衝擊，塑性形變不夠，所以就沒有辦法吸能。而且焊接質量還是不達標，碰撞過程中焊縫斷裂，保險杠直接整個都脫落下來，壓根就吸不了能。焊接技術這個，我們已經在想辦法改進了，看看二氧化碳氣體保護焊能不能提高焊縫的強度。”
“我們也想過用改性聚丙烯（pp）來做保險杠，畢竟這種材料國內就能生產。但是測試了一下國內的pp材料，彈性模量不足，時速5公裡以上的碰撞，就會發生永久變形。而且抗老化性能差，在40℃~80℃溫度循環後，材料衝擊強度下降30%。就限製了我們汽車在東北和沙漠裡的使用。畢竟顧客不挑地方。事故也不會挑場合。”
“就算pp的材料沒問題，國產注塑機的精度也不行，加工出來的保險杠壁厚偏差太大。如果用國產的pp加工，碰撞的時候，一樣會因為壁厚不均斷裂。”
他停下來才意識到自己一下講了好多，完全忘了剛才的決心。
程時：“橫梁截麵如果采用潰縮誘導槽或變截麵設計會好很多。”
張國華：“什麼叫潰縮誘導槽？這個變截麵設計又是怎麼回事。”
程時：“潰縮誘導槽是通過在橫梁表麵預設應力集中區域，強製碰撞時產生有序的褶皺變形。可使壓潰過程從整體屈曲轉變為漸進式褶皺塌陷。變截麵設計通過非均勻壁厚或幾何形狀，使橫梁在碰撞過程中呈現剛度梯度變化，變截麵設計可在保證吸能的同時實現輕量化。變截麵這個還可以增強行人保護。前端采用較低剛度的變截麵區域，可使行人小腿碰撞時的加速度峰值大大降低。”
“然後在鋼板外麵加一層發泡聚丙烯EPP的緩衝層搞複合結構的保險杠，也能明顯提高保險杠吸能效率。”
“pp的優化要找相應的應用化學和塑料廠合作。”
程時：“有放假人嗎？”
張國華：“有。”
程時：“什麼樣的假人。”
張國華：“是一個鋁合金骨架和聚氨酯泡沫填充的假人。”
程時：“安了傳感器嗎？”
張國華：“有一個應變片式加速度計。”
程時搖頭：“這一類假人，隻能模擬頭部、胸部的慣性響應，無法複現脊柱的動態彎曲或骨盆的旋轉運動。人的各部分關節部位是活動的，受力情況也複雜得多。比如發生衝撞的時候，身體被安全帶固定跟隨車輛減速，頭卻還在以原速度往前跑，然後再收到頸部的限製拉回來，這樣頸部很容易受傷，就好像在鞭子的末端按了個鐵球，鞭子甩的時候被拉斷一樣，所以叫頸部揮鞭傷。”
“還有表麵上胸骨可能沒有損傷，但是五臟六腑可能已經因為巨大的衝力而破損。隻有一個應變片式加速度計是沒辦法無法測量複雜生物力學指標。要在頸部、頭部、胸部的每根肋骨上、腰椎等關鍵部位加不同類型的傳感器。”
“車子堅固性，不能隻看發生事故時車子的損壞程度，更應該重視的是司乘的安全。車子變形，人還完好無恙，那才是好車。人在裡麵成了血葫蘆，車子完好無恙也沒有用。畢竟車子是交通工具，設計製造它的目的是安全快速高效的運送人。”
張國華：“這個我知道，可是花那麼多精力搞個假人有用麼？”
程時：“知道那個地方受力大，就在那個地方增加防護措施，比如安全氣囊。”
張國華摸了摸下巴：“這倒也是。”
程時：“這一次衝撞實驗花了多少錢。”
張國華：“一萬多，還不算把車運到京城的費用和車子報廢的損失。”
程時：“以後會不斷地有新產品出來，都要運去京城搞衝撞實驗成本有點大，不如你們自己搞個衝撞實驗室。”
張國華：“可以嗎？”
程時；“可以的。我幫你設計，你自己去做。主要也就是軌道、移動變形壁障、假人，監測設備和照明係統。你做好了，全國的汽車廠都要來找你做衝撞實驗，你還能收費，賺一筆。”
張國華眼裡放光。他自然明白碰撞實驗室的利潤。
京城那個簡陋的實驗室都供不應求。
他排了好久的隊才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