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中,供桌上的三尺小人轟然倒下。
那一瞬間,對方的眼神在火光中與道兵相對。
從淡然到崩塌,從震驚到寂滅。
也不過是頃刻而已。
最終,那雙眼中的所有光芒全部消失。
然後隻聽哢嚓一聲,幽藍火罩完全碎裂。長槍之上,心火熊熊而至。
不過轉瞬便將供桌上的三尺小人當做了薪柴,燒得劈啪作響——
不,不對。
陳敘隔空感應,忽然發現自己此刻燒的又哪裡是什麼血肉之軀?
這分明竟隻是一具紙人!
如此出人意料,卻又合情合理。
陳敘方才其實料想過供桌上的三尺小人並非血肉真身,但隻猜對方或許也是某種傀儡、或是身外化身。
卻沒想到,這原來是一隻紙人。
火焰燒去時,紙做的皮囊先被燒如飛灰,接著是紫紅色的竹製骨架,再是……一團團漆黑亂竄的幽影。
陳敘能看到,所有竄動的幽影或如貓形、或如犬形、又或如鼠形……
它們氣息混亂,晦暗躁動。
一邊淒然嘯叫著,在火焰中露出猙獰爪牙,翻滾逃竄。
偶爾發出模糊幾句人語:“放、放過我……”
“殺、殺殺殺……”
“放我,長生……”
“啊!吱……”
混亂嘯叫,陰森扭曲,卻又無處可逃。
道兵持槍,鎮守此間。
不論幽影們如何淒厲哀嚎,又或是瘋狂掙紮,最終都還是被火焰燒成了虛無。
【你獵殺邪祭之物,心神如一,獲得靈材心火神蓮三錢。】
又是心火神蓮!
陳敘秉持一口心氣,文海之中,波濤翻滾。
丹田之內,先天一炁更是激越奔湧。
他能感受到在大量使用心火時,自身力量的高速消耗。
不僅是先天一炁消耗極快,同時他的心力也在被快速消耗。
這是一種十分朦朧的感應,畢竟“心力”之說過於玄虛,實在很難具體量化。
但如此玄虛的心力雖然消耗極快,其再生竟也極快。
隻要陳敘心堅如一,絕不動搖,心力便不虞衰竭。
正所謂: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動如山!
便是如此而已。
城東十裡外,道兵靜待木屋內的所有一切燃燒殆儘。
再到後來,就連這座木屋也都被燒得乾乾淨淨了。
陳敘的意誌始終沒有任何動搖。
痛快的殺戮沒有令他過分欣喜激蕩,木屋內那奇異小人並非血肉真身這一事實也沒有令他生出氣餒——
對方不是真身,這一點可太好猜了。
再說了,能夠滿天下布置魔傀的敵人,又怎麼可能輕易真身示人?
真要是真身在此,那情況才叫糟糕呢。
以陳敘如今的實力,縱然十個百個他加一起,說不定都不夠對方一隻手打的。
火焰燒儘了,最後在木屋所在之處留下一捧塵灰,以及一個鏽跡斑斑的焦黑鈴鐺。
道兵捧起泥土,連帶著地上的塵灰一並碾壓成團,收進手中,又將那鈴鐺撿起。
隨即清風吹動,道兵的身形在陽光下若隱若現,奔行離去。
清風吹散了道兵來去之時留下的一切氣息,劫緣空照隨風發動。
客棧中,陳敘一邊複盤此番得失。
首先,今次了解到了魔傀製造的全過程。
可以定下策略,今後凡是遇到魔傀,都能殺就殺。
不但要殺,且還要殺對方一個屍骨無存,絕不能留下一絲一毫痕跡在外,以免製造更多魔傀。
其次,若再有遇到供桌紙人,也同樣是應對如上,能殺就殺。
再次,供桌紙人雖然死得乾乾淨淨了,但其存在本身,似乎也泄露了不少信息。
比如:為什麼製作魔傀的是同樣類似於傀儡的供桌紙人,而非是陳敘原先設想過的、某個組織的修行成員?
是活人不如紙人好控製,還是對方勢力其實並不如陳敘想象中大?
又比如:供桌紙人雖被陳敘痛快殺了,但其實對方的能力十分詭異。
陳敘此番能將這紙人據點殺得如此乾淨,說起來還要多虧【劫緣空照】。
絕不能因此就小視對方。
最後,那紙人腹中藏活物,又似藏怨鬼。
身披道袍,頭發剃光,似僧似道,又非僧非道,其來曆隻怕還要從這些方麵著手。
這個世界十分奇異,種種詭譎能力實難預測。
陳敘如今雖有了些本事,但要想能夠痛快應對所有恩仇,還需加緊修煉,絕不可沾沾自喜,生出懈怠。
他複盤完畢,又鞭策了一陣自我。
在夕陽將斜時,道兵抖落一身清風,縱躍跳上二樓,從客棧的窗戶口回到了陳敘房間。
相比起還在醞釀中的《俠客行》詩靈,此時的泥丸道兵倒確實有幾分百裡奔行、倏忽來去的意味了。
陳敘控製它多次戰鬥後,隻覺得自己與道兵之間的聯係又更緊密了幾分。
將道兵收回煙火廚房,陳敘同時也消耗100煙火值,進入了煙火廚房。
先查看道兵帶來的兩樣物件。
灰燼與鈴鐺二物,竟都可以進入煙火廚房。
【道魔劫灰:一捧成分複雜的劫灰,蘊含極其微弱的混亂魔氣,已被心火炙煆再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