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韋家庶子,韋棠死後,韋鬆應是毫無疑問要在韋家上位了。
馮原柏道:“韋鬆此人,原本不成氣候。此番院試,他恰好踩中了最後一名,也得了個秀才功名。
他若是不昏頭,應當也不至於隨意樹敵。
但我前次在公堂上見他,卻總覺得此人有些不對。
總之,你要留在府城,或是去府學讀書,避開些此人。
不是說叫你怕他,而是……嗬嗬,敘之,隔岸觀火有趣的很呐。
你且瞧著,說不定要不了多久,此人會將整個韋氏拖垮也未可知。”
馮原柏居然會做下這樣的結論,可想而知他對韋鬆的印象有多糟糕了。
而他此刻說的雖是韋鬆,可實際上提的卻是世家爭鬥。
原本在雲江府樹大根深的韋氏,經過最近一番似有形似無形的混亂打擊,眼看就要沒落。
而原先像是眾矢之的的王家,在這一場風浪中,卻反而悄無聲息地挺了過來。
陳敘若有所思。
馮原柏道:“世間許多風波,重點皆在時效與應對。
王賢此人看似不顯山不露水,可每每麵對動蕩,他卻總能抓住最恰當的時機,做出最恰當的事情。
此人行事,我亦須得學他一學。
你看他既舍得下身段,在鬼市事件後的第二日親自出麵,當著眾人的麵向你送禮道謝,連消帶打。
又狠得下心來自己打斷兒子兩條腿,將人送往鄉下。
後來大肆賠償,與其餘各家化解了恩怨,反將矛盾集中在韋氏。
日後韋氏若是崩塌,王家近日所賠出去的那些,嗬嗬,要不了多久自然便會有所填補。
敘之,考秀才可以隻看紙上風波,隻讀經典解義。
可是鄉試卻絕非如此。
雲江府這一場,你細心體會,日後再有變故我也會繼續說與你聽。
聽得多了以後,以你的聰明,自然便能如風解意。
那些世家子弟所擁有的優勢,在你這裡就不再是優勢了。”
馮原柏絮絮叨叨一大段,實在是用心良苦。
甚至可以說,即便是最親近的那種學生與老師之間,也未必會出現此種對話。
學堂裡就更加學不到這些了。
陳敘心中觸動,默默將馮原柏的言語記在心中。
馮原柏又道:“雖說距離鄉試時間緊促,但你既有過目不忘的資質,又具備超凡悟性。我信你必定可以超脫窠臼,鄉試再得佳績。”
這是給陳敘鼓勁呢,陳敘連忙謝過。
馮原柏卻忽然話題一轉,問:“敘之,你懷裡這一直揣著的,是什麼寶貝?可能給我瞧瞧?”
他居然問到了陳敘懷中的鼠妖!
這也不奇怪,馮原柏又不是瞎子,陳敘懷裡揣著小阿實,馮原柏還能看不到不成?
想當初,陳敘第一次在社君墟中見到阿實,對方幾乎似有七八歲孩童的身高。
但那實際上是因為社君墟的奇異壓製,將陳敘變小了。
並不是說阿實就當真有很大的個頭。
而如今出了社君墟,在現實的世界裡,阿實不過四寸身高,小小的一團,陳敘一手就能攏住。
他將阿實小心靠在自己胸前,感受著對方身軀的微小與脆弱,卻是沉默了一瞬。
陳敘在捫心自問,麵對馮縣令的提問,自己能將阿實的情況暴露到什麼程度?
阿實能信任陳敘,陳敘也能信任馮原柏。
但陳敘卻不能私自做主,替阿實去“信任”馮原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