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間的暴雨還在繼續,狂風呼嘯翻湧。整個世界風雨茫茫,似乎再沒有任何生靈能夠知曉,暴雨下的崖壁中,有那麼兩隻小鷹在無助哀鳴。
又有一隻原本擁有成妖機緣的大鷹,此刻一腳踏入了死亡邊際。
隻除了,身在崖頂的陳敘。
陳敘旁觀了一場野獸之間驚心動魄的廝殺,此時猶有一種旁觀了生命躍動的奇妙感覺。
大自然中,捕殺與被捕殺是無處不在的。
這似乎也是生命壯美的一部分。
無關乎立場與對錯,一切都隻是生存本能。
比起人的世界,野獸間的生死顯然是要顯得更加純粹無數倍。
依照常理,陳敘不應插手鷹蛇之鬥。
但此刻蛇既已死,陳敘還是決定要遵循自己的意願。
他耳聽著小鷹的哀鳴聲,身形自那崖上輕輕向下一躍。
狂風翻卷,以此時的天氣狀況,呼風術的施展比起尋常時候卻是艱難不知多少倍。
陳敘竟沒能控製好,險些被此刻的狂風給吹得直接撞到崖壁上。
好在他體魄強大,身手敏捷。
因而在烈風逼壓的瞬間,他一手攀住了峭壁上一塊凸起的岩石,身形向前一竄,當即便躍入了被一塊巨石遮擋了一半的鷹洞之中。
“啾!”
“唳——”
洞中三鷹俱驚,尤其是原本虛弱伏地的大鷹,它豁然抬起頭顱,一雙鷹眼陡地睜大,目光銳利射向陳敘。
洞外,有些許雨珠斜斜吹進洞中。
陳敘揮手拂開風雨,反掌從自己的玄冥墟空間中取出一盞風燈點燃。
燈籠的光芒照亮了洞內的幽暗,兩隻小鷹見了火光,驚嚇得連哀鳴都忘了,隻知道豎著小腦袋愣愣地看著陳敘。
而大鷹則豁地將頭顱一歪,清唳一聲。
比起兩隻呆愣的小鷹,大鷹的靈智明顯更要高出許多。
它已經認出了陳敘正是先前與自己比試的那隻“大鳥”,此時雖然仍舊警惕,整體情緒卻顯然十分穩定。
它在仔細觀察陳敘要做什麼。
陳敘將燈籠掛在洞壁邊某個凸起的岩石上,聽著洞外劈啪的雨聲,他緩緩向前行走了一步。
沙沙,枯草踩在腳下,有絨絨的觸感。
死蛇的血腥氣撲麵而來。
陳敘左手攏住了還在醉酒昏睡的小刺蝟,右手掌中多出了一把魔傀骨粉。
這是此前陳敘殺死客棧魔傀後留下的骨粉,還剩了一小把,陳敘將其收在煙火廚房中。
此物不論內服外敷,皆有療傷祛病之效。
隻是人類不可服食,唯有妖類可用。
也不知眼前的大鷹算不算妖,能不能食?
陳敘聲音和緩道:“鷹兄,你我方才同飛一程,也算有緣。如今你有傷,我恰好有藥,你可要吃下去試一試?”
他覺得自己仿佛是在誘騙小動物,於是又微微笑道:“可以療傷,鷹兄不妨一吃。”
咦,更像了?
陳敘索性住嘴,忽地輕輕吹出一口氣。
那一把骨粉便漂浮著自行飛到了空中,來到了大鷹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