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數日,陳敘都在彆院中專注學習。
不僅僅是學文章、學策論,也學文氣的運用之法。
當然,彆院的孫廚娘在廚藝上頗有獨到之處,陳敘也常去灶間與她學廚。
以至於沒幾日,整個馮府彆院的所有仆役便都知曉了,他們家主君的貴客陳相公居然極好庖廚之道。
都說君子遠庖廚,可偏就有讀書人喜歡做飯。
他若是學業稀鬆平常倒也罷了,定是少不了要被人嘲諷不學無術,玩物喪誌的。
可陳敘卻偏偏是整個雲江府都公認的大才子,他有這等聲名,又有院試案首的實績,誰還能嘲諷得了他?
不過畢竟行為特異,被嘀咕幾句卻是難免的。
譬如馮家彆院東邊的那戶人家——
因為距離府學書院足夠近便,附近幾個街坊居住的便大多都是讀書人。
隻隔了一堵院牆,隔壁的書生常聞見彆院東廚飄來食物香氣,又趁著近便聽到了彆院仆從日常的驚歎話語:
“陳相公不過是與孫管事學廚幾日,這做出來的東西怎地就香成這般模樣?”
“今日做的是什麼?哎喲,是蓑衣餅,這層層起酥啊,咬一口的時候你聽聽這聲音,給人腦殼都酥成渣了,也太好好吃了,太香了些!”
“陳相公人可真好,他可是大才子,做的東西有時候居然還給咱們下人試吃,問咱們火候如何?
嗐,你我懂得什麼火候啊,隻知道好吃便罷了。
吃這一回,我這一生都不枉了……”
“正是正是,日後陳相公若是能中舉人,咱們回去一說,嘿,這輩子吃過舉人老爺親手做的菜,我這張嘴都能祖傳三代……”
“噓,你脖子癢了?怎麼說話呢,死小子得瑟沒邊,小心腦袋!”
隔壁的書生呂季也是秀才,雖未如陳敘般提前開辟文海,卻是養氣在身,聽力比常人更強些。
這邊彆院仆從在東廚邊上談話,呂季常聽一二,初時心中不屑:
“什麼大才子,居然下廚比讀書還上心,回頭考不上舉人,那卻是丟臉丟大發了。”
後來呂季又竊喜:“咦,不對啊。本屆我也要去鄉試,如此他與我豈不是競爭對手?
他若是考不上,我該高興才是!”
再後來呂季卻是抓心撓肝地焦急起來:“哎,那個酥餅到底是有多好吃?能不能叫呂某也嘗嘗?
真是急煞個人!”
隻恨自己與陳敘未有交情,不好主動登門去問人家要一份吃食。
即便是厚著臉皮登門了,有些話也不好說。
怎麼說?
說我常貼著牆根聽你家牆角呢,那還要不要臉了?
可是天地良心,呂季也隻是聽了東牆邊上仆役們的一些閒話,再往深處去,那庭院內的事情,呂季是一句也聽不到哇。
呂季隻覺得自己絕非貪嘴之人,可卻不知為何,近段時日總是格外饞蟲翻湧。
那隔壁又不是隻有酥餅,什麼油煎的、火燒的、烤炙的……各種食物香氣輪番上陣。
有時濃香霸道,有時清香宜人,有時隻要一陣風吹來,就能叫人垂涎三尺。
呂季也是被這些香氣勾著才常往人家廚房牆邊走,這才聽了各種議論聲。
他焦急了數日,就在自己幾乎要忍不住找個借口去敲隔壁院門時,忽然又聽聞城中有兩家酒樓異軍突起,近些時日推出了幾樣招牌菜。
那招牌菜的美味就不多說了,兩家酒樓還比賽似的玩花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