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攬客,竟叫那女子赤足舞蹈。這這這……這豈不是在用美色惑人?”
陳敘差點以為這小道童會學著某些老學究,來一句“成何體統”,那可就有意思了。
但對方那老氣橫秋的一句“美色惑人”,與那“成何體統”似乎也沒什麼分彆。
陳敘握持手中一個白玉般的甜瓷酒杯,將酒杯送至自己唇邊輕輕一抿。
細品一口杯中酒,陳敘微微笑道:“酒樓華燈,胡姬歌舞,能有如此勝景,難道不正是說明我大黎朝如今物阜民豐,最是好時候麼?
空蟬道長,你既然精通山醫命卜相,想來也應當是有道之士。
世間有道之士,又豈有輕易被美色所惑的道理?
自來心如雲水,便見天下皆淨。
唯有修持不淨,才會隻覺美色惑人。
空蟬道長,你著相了啊。”
可憐空蟬小道童八九歲一個人,也是八九歲心性,偏又並非完全的八九歲,一時間他竟是被陳敘繞得有些暈了。
他努力甩了甩自己混沌的大腦,不忿說:“你不被美色所惑,那你方才為什麼也盯著那鼓上美人瞧?”
陳敘悠悠說:“那自然是因為美人兒很美啊。”
好得很,這一句可就將他暴露了。
空蟬立時拍掌道:“嘿,你瞧,我就知曉,你也被美色所惑了罷?”
卻聽一聲歎息,陳敘說:“美人兒很美,那是實實在在,真真切切的。正如此刻夜色青空很美,長街燈火很美,窗邊清風很美。
這一桌佳肴,也很美。
我知曉何為美,並欣賞萬物之美,這究竟有可不可?
倘若空蟬道長以此判定在下為好色,那這好色之徒的稱號,在下領受了也同樣未嘗不可。”
說著,他舉起手中酒杯。
對著窗外清風輕輕一碰,又飲一口。
這一口酒飲下,空蟬小道士才陡然回過神來,確定了自己方才聞到的悠遠酒香正是來自陳敘杯中。
他立刻眼前一亮道:“你這好酒,為何不給我也斟上一杯?”
一邊說,空蟬小道士的後背卻是微微有些僵硬。
畢竟方才對答他沒能說過陳敘,無形間竟好似是論道輸給了一個小輩般。
他輸了,又悄悄轉移話題,未免顯得有些輸不起。
但空蟬小道士隨即又開導自己,如今對方明顯是個青年人,而自己卻僅僅是孩童一個。
對方贏了自己,那才叫勝之不武呢!
他空蟬又有什麼好羞愧的?
陳敘似乎未曾察覺到他轉移話題的小把戲,隻說:“道長如今有十歲沒?十歲都無,這酒請恕在下不能給你飲。”
空蟬不由急了:“我、道爺我何嘗沒有十歲?我十個十歲都……咳,怎就不能飲酒了?我早滿了十歲哩,隻是長得有些顯小而已!”
話音剛落,卻聽咕嚕一聲。
原來是空蟬的肚子在唱空城計,咕嚕叫喚著,抗議他不給自己進食呢。
空蟬一下子漲紅臉,偏又聽陳敘說:
“小道長,空腹飲酒殊為不美,你不如先墊墊肚子?”
說話間,陳敘身側食鼎天書翻開。
空蟬方才僅隻是讚了一句好酒,食鼎天書竟又提示陳敘收到了【點讚+5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