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峰上,小刺蝟急急忙忙掏書。
陳敘手掌在紅泥小火爐邊拂過,一邊施展靈炙八法,控製火力激發陶甕中翠針草的藥性。
此時夕陽正是半斜,雲崖之下那座被大火燒過的小村寂靜無聲。
東側的密林卻綿延蒼翠,風拂鬆濤,如有碧浪之聲。
間或鳥鳴啾啾,蟲聲隱隱。
魏源掏出一堆書放到身旁大石頭上,懷揣著自己怦怦亂跳的小心臟,期待地呼喊陳敘:
“陳道友,你看我這些書,我修為突破了,又能從書箱裡多取兩本書出來呢。
你來瞧瞧,有沒有你想要看的?”
陳敘單手控火,掐了一個訣,使得火爐中的紅焰漸漸低微,從武火轉為了文火。
他取出一個蓋子,將陶甕蓋上。
這甕中的翠針草再以文火煮上半刻鐘,藥性便能被完全煮出。
服用此湯,治療內傷外傷都有上好的效果。
陳敘起身走到小刺蝟身邊,他隨意席地而坐。
小刺蝟身下的那塊石頭恰好一尺多高,陳敘坐在地上便正好與它相對說話,不至於需要過分地彎腰低頭。
夕陽將他的影子拉長,一部分正正好籠罩了魏源。
小刺蝟仰頭看他,忽然覺得哪怕是這影子,也叫小妖十分安心。
魏源心中鼓鼓脹脹,忙將兩本新書推出來,獻寶似的說:“陳道友,你看!這是我新取出來的書,與從前的不一樣。
老師給我的書箱下過禁製,我每逢修為進階,都能取出新書來。
以後我隻要有了新書,就都給你看好不好?”
它的語氣歡歡喜喜。
雖然口中說的是要拿書給陳敘看,是一種付出,但很顯然,對於此刻的小刺蝟而言,付出竟比收獲更叫它喜悅。
陳敘眼中含笑,取了那兩本新書過來。
說是新書,這兩本書上其實都有著翻動過的痕跡,透著一股歲月的書香。
或許,這是不知多少年前那位大儒讀過的書,後又留給了魏源這位小妖弟子。
那位大儒人雖杳杳難見其蹤,但從他留給魏源的所有東西來看,卻著實是一番愛護,心意拳拳。
兩本新書裡,一本是《素問》,另一本竟是《山海誌怪錄》。
見到《素問》時,陳敘尚且沒有太過明顯的反應,可是見到那本《山海誌怪錄》時,他卻忽而心驚了一下。
書籍並未被翻開,可單隻是那一個封麵——
隻見封麵之上雲海鋪展,山崖聳峙,滔滔濁浪間隱隱能見一鱗一爪。
畫麵的筆觸是寫意而瀟灑的,帶著汪洋恣肆的淋漓酣暢。
陳敘甚至未能一眼見到那海中之物的全貌,可單隻是這一鱗一爪的相見,便自有一種說不出氣勢鋪麵而來。
如同無涯山海,浩蕩無際。
陳敘感受到了一種莫大的震撼,當時心中便跳出了一個詞:龍!
這封麵所繪雖然僅有龍之一爪,但陳敘一見之下,腦海裡冒出的這個念頭卻是清晰無比。
神龍見首不見尾。
龍行如雲,神龍出海,龍飛青冥。
萬般姿態,無一不瀟灑神異,如長河滔滔,如天地莫測。
陳敘甚至立刻生出了一種衝動,他總感覺自己隻要再多看這神龍幾眼,或許便將領悟對方些微神異。
是什麼神異?
是飛龍入海,又徜徉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