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赫山脈上空,陳敘落下了整個山川水係圖的最後一筆!
聞道元提起全部精神,目不轉睛地做足了十二分準備。
忽然間,便聽聞一聲龍吟。
昂——
嘹亮的龍吟聲竟似朝陽初啼,刹那間衝破了整個漆黑天幕。
下一刻,但見天空中星光偏移,一輪紅日,竟然就此噴薄而出!
天,亮了。
龍吟聲何止是“好似”朝陽初啼?
其竟分明是喚來了雲破日出,使得夜幕散去,天光既明。
但此刻天光的明亮卻又並未給北疆帶來生機。
因為北疆缺的從來不是陽光,而是雨水!
“喔喔喔——”
蒼茫大地間,也不知是哪裡來的一隻公雞,竟然對天打鳴起來。
高亢的鳴啼聲,亦如陳敘那紙上龍吟般,竟是直衝天穹。
而落下最後一筆的陳敘,也不知是受到此刻公雞鳴啼的衝擊,還是因為繪製這一幅山川水係圖而耗費了太多心神,以至於落筆的這一刻,他全身真氣忽然異動。
識海中,文海起波。
丹田經脈中,則真氣如龍蛇逆衝。
陳敘隻覺雙耳一陣嗡鳴,下一刻,他竟是喉中一陣腥甜,就此噴出一口血來。
聞道元頓時驚怒說:
“不好,是赤翎焚天妖!我此時不能與其對戰,陳道友,你可還能支撐?我們即刻便回天南道,你去修養,我……”
話音未落,隻見陳敘揮手取出一個小玉瓶,以極其迅疾而熟練的動作將自己噴出的所有鮮血接入其中。
其中有許多細微血霧散開,眼看就要落到雲舟上,又或是落到陳敘自己身上。
陳敘皆並起兩指,施展禦靈術,將所有血霧儘數引入玉瓶。
聞道元不由得看呆了一下。
這、這是何等慳吝作風?
而陳敘收好自己的鮮血以後,又取出一個小竹筒來,裡頭裝了一整筒翠針草湯。
此為療傷奇物,陳敘舉起來一飲而儘。
其實即便不飲用翠針草湯,以陳敘金丹期的自愈能力,再憑借神奇的先天真元,方才受的那點小傷他實際是能快速自愈的。
但此等自愈能力,又似乎有些過於驚世駭俗了些。
所以陳敘還是象征性地飲下了一筒湯藥。
他同時問聞道元:“聞師,此乃翠針草湯,是上好療傷之物,你可要用?”
聞道元:“……”
療什麼傷?
他又沒受傷!
不,不對,陳敘能服藥快速治愈自身傷勢,那是大好事,此刻顯然不是為這些細枝末節糾纏的時候。
聞道元舉起手中鬥筆,又憑空寫了一個“隱”字,一個“風”字。
他口中誦念道:“夫風者,天地之氣,溥暢而至……疾行!”
如此言語之間,雲舟陡然加速。
簡直便像是在日光下化作了一縷光線,一時間竟不知是光逐雲舟,還是雲舟逐光。
而方才被陳敘完整畫好的那一幅巨大的山川水係圖,此刻則漂浮在陳敘身側。
其上金光隱隱,儼然便是在醞釀什麼震天駭地的巨大異變。
聞道元能感應到其間氣機的疾速變化,說實話,他寫下的那個“隱”字快要壓不住了。
天機遮蔽,又豈能輕易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