歙州,王府。
“大王,小人隻是一個郎中……”
安道全一臉苦逼的懷裡摟著兩個侍女,還有一個侍女端起酒送到嘴邊。
酒都送到嘴邊了,安道全隻好先啜了一口酒,這才繼續問方垕:
“大王究竟要困小人到什麼時候?”
一個和方臘長得有幾分相似的王者,國字臉,山羊胡,正在來回踱步。
他便是南國皇叔大王方垕。
方垕佝僂著背,身上的黃袍再華貴,也遮不住他身上濃濃的遲暮之氣。
“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話……”
方垕停下了腳步,擼了兩把山羊胡子:
“就在今日。”
“唉——”
安道全長歎一聲,雙管齊下,上下其手,又不得不張開嘴。
麵前的侍女給他剝了一個橘子,連橘子瓣兒上的白色筋絡都給他剝乾淨了。
纖纖素手把橘子瓣兒送到了他的嘴邊,你說他能不吃嗎?
“就在今日,就在今日啊……”
方垕一雙渾濁老眼轉向了牆壁,牆上掛著一幅水墨丹青。
水墨丹青上柳暗花明,一個讀書人坐在樹蔭下讀書,身旁一個小兒在滿地打滾兒,讀書人又好氣又好笑的看向小兒……
情不自禁走了過去,方垕抬起枯瘦的大手,輕輕撫向那個滿地打滾兒的小兒。
那個時候他還在醉心於功名,三歲的兒子非要拉著他玩耍。
他當然不會因為小兒遊戲誤了前程,所以三歲的兒子撒潑耍賴,滿地打滾兒。
他這輩子就這麼一個兒子,直到兒子死了,方垕才知道失去了什麼……
尤其是隨著年紀大了,身體越來越差,到了今年更是腦子都不靈光了。
有些事,再不做就來不及了啊……
如果方臘那小子還是個人的話,這個時候,也該進入包圍圈兒了吧?
方垕正在這麼想著,忽然一個內侍直接推門而入。
方垕吩咐過的,包圍圈兒一有消息傳來,無論是好是壞,都可直接推門而入稟報。
“大王,前方飛鴿傳書!”
內侍匍匐在地上,瑟瑟發抖:
“事敗了……”
“什麼?”
方垕如遭雷亟的接連退了兩步,連忙逼問:
“如何會敗?”
內侍:“陛下原本已陷在雙饅頭山,奈何蔡刀王及時趕到,救了陛下……”
“唉——”
方垕仰天長歎,潸然淚下,拔出寶劍,一劍斬了那內侍!
走到了那幅水墨丹青之前,方垕伸出顫抖的手最後撫摸了一次小兒:
“爹爹無用,對不起你……
“爹爹已經對不起你了,不能再對不起傑兒……”
……
從內侍一進來,安道全就瞪圓了雙眼。
奈何喂他橘子的侍女忽然上前吻住了他的嘴,同時擋住了他的視線。
安道全又豎起了雙耳。
結果懷裡一左一右兩個侍女又忽然湊上來,同時用舌尖舔他的耳廓。
“咕嘰咕嘰……”
安道全耳朵裡全是濕答答黏糊糊的聲音,都聽不清內侍和方垕的對話。
等三個侍女放開他的時候,安道全推開侍女一看,方垕已經不在房中。
地麵上隻有一個內侍倒在血泊裡……
“大王去哪兒了?”
安道全臉色一變,忽然聽得院子裡有個侍女發出驚聲尖叫:
“不好了——大王又犯病了——失足墜入水井了——”
大王又犯病了?
安道全一骨碌爬起來,跌跌撞撞的衝了出去,就見很多人在圍著水井。